淺綠色的珠簾依舊被風吹著叮叮咚咚地響著,剛剛回來的不渝隨之伸手掀了開來︰「娘娘,听說陛下要回宮了,是不是真的啊?」
汐娩輕輕挑起眉,淡淡地呼出一口氣來︰「消息倒是挺快的。」
「哦,我是,我是剛剛听到司徒大人說的。」不渝不明白早上還好好的人怎麼突然口氣就變得如此冷淡,她搓了搓冰涼的手就靠近她身邊的暖爐,「听說是坦蕃的事情,如今形勢有些不利呢。」
「你最近和司徒大人走得很近?」汐娩緩緩轉過身子看定了她,可眼神里依舊沒有表情溫度。
心莫名地一慌,不渝急忙移開視線,隨意地打趣道︰「就是那次我救大殿下不成,反倒讓他救了我的那天,後來,遇見了大人,就會說幾句的,也沒有什麼走得近不近的。」
汐娩將身子縮回軟椅中,望著暖爐中升起的雲霧,幽幽地嘆道︰「你要學會好好地保護自己。在這宮中,誰都不行,就是陛下也不定能保得了你,更不要說司徒大人了。」
听到她如此淡然不在乎的口氣,不渝只覺得心頭悶悶的,一直壓抑在心頭的某種情緒又開始一點一點的恢復發芽起來。她,真的是要讓她身邊出現的人統統消失才肯滿意嗎?祺哥哥,陛下,現在還要管她和司徒景修!更何況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統統都是她的,她才會滿意嗎?
她絕望地跟著嘆出一口氣,看向汐娩的眼神里再也掩飾不住失望和痛心。可心中再氣悶,口中卻還是笑笑道︰「我知道了,姐姐。回宮之後,我會注意的。」
「我們不回宮,我們留在這里。」汐娩闔上了眼楮,搭在椅子上的手卻突然用力地蜷了起來。
不渝不解,頓時拋開先前的郁郁,開口追問︰「為什麼我們不回宮?大家都會回去啊。」
又緩緩地睜開了眼,汐娩望著頭頂上方,輕笑道︰「陛下讓我在這里思過。」呵!真是可笑,因為責備了世子所以要讓自己獨自留在這里思過?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呢?仿佛是故意要疏遠自己,所以才找了這樣一個接口。
三日後,整頓完畢的大隊人馬又一次浩浩蕩蕩地下了佟山,離開行宮向北朝著蒼都行去。
離開前楊心湄藏不住的得意就那樣顯而易見地掛在臉上,汐娩只能微笑著目送她上了馬車。在她面前,自己又一次輸掉。
只有嵐後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好好地在這里修養修養,並且保證不久就會派人來接她們回宮。而那個頌兒倒是緊緊地抓著不渝的手,戀戀不舍總也不肯放開。若不是她親口答應他,說一回宮就讓不渝陪他玩個三天三夜,他才不肯放心地離開呢。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蒼珩竟然因為景陽王的事,特地將尤鳴莨也一起帶回了宮。他,還是應驗了他當初在她面前說過的話,他成功地進宮了。那麼,計劃是不是很快就要實施了呢?
看著頓時冷清下來的行宮,心頭泛起微微的苦澀。其實這樣片刻的自由是她渴望很久的了,但在這個時候,他用這種方式贈與她,她又如何心甘情願地接受?
雪後初霽,再怎麼寒冷,冬天終究是過去了。汐娩看著路邊漸漸透出了點點綠色的樹枝,揚起了嘴角。眼看春天也快來了。
一切都應該是嶄新的。
應該要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