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嫣看得分明听得仔細,卻大為懊惱,自己怎會這般糊涂!柳妹妹在包裹里給自己夾了好幾張金葉子,為什麼早沒發現呢?
難怪說,臨別時蓮兒一勁兒叮囑自己小心包裹,卻原來,柳妹妹因自己堅決不肯多受她錢財,才偷偷兒把這個縫進了夾層收在包裹里。
唉,柳妹妹待自己真可謂情深意重,只可惜了她這番心意,那幾張金葉子竟沒被自己發現過,如今才誤打誤撞落在若蘭這個壞女人手里。
正自嗟嘆的當兒,她忽又想起一事,不由猛地一凜︰不好!
果然,若蘭似有意若無意地瞟了這邊一眼,唇邊的笑意便更深,手里抽出張金葉子邊把玩著,邊吃吃笑道︰
「有人終于裝不下去了吧?呵呵呵,可惜呀可惜,我那碗香噴噴的飯菜哪,都一粒不剩地倒進髒衣服堆里。不過呢……這**香的威力,可也很是霸道哦,這不連武爺都扛不住,更別說你了。」
若嫣見她果然已發覺自己沒吃那毒飯,心知此刻再躲也無用,才剛兒既沒逃掉自己就總要重新面對她的,于是慢慢起身意欲走出去。
剛一動作她便驚覺到頭暈目眩,不由大吃一驚,隨即醒悟過來,適才若蘭說過什麼霸道的**香,原來自己終是著了她的道了。
一陣難抑的困倦席卷而來,若嫣連忙雙手緊握以指甲狠掐掌心想要保持住清醒,無奈眼皮沉重異常,奮力抵御片刻後終歸不敵,漸沉沉睡去。
待顛簸中醒來,若嫣仍然渾身乏力腰膝酸軟,恍惚感覺自己的身體正斜倚在一堆軟綿綿的物體之上。這又是怎樣?
她微微睜眼,便見到近在咫尺的若蘭閉目沉思的臉。原來她二人正身處一輛行駛的狹小馬車里,若蘭端坐在座位上,而自己則置身于幾個大大小小的行囊包間。
若嫣默默掃視一圈兒,便不由斂目,無聲嘆氣︰自己最近怎麼這麼背,幾次三番遭遇這種詭異的情形,招惹到心機陰沉又狡詐難纏的人。縱打疊起十二分精神來小心應付,好象也逃月兌不掉勾心斗角被人算計的噩運。
感覺真的好疲憊,這種晦暗的日子到底會不會有個盡頭?
忽聞一聲輕笑,她緩緩抬眼,就見對面的若蘭神情愉悅地往後一靠,還刻意調整著身姿,直至找到最舒適的體位後,才輕眨雙眼得意地看著她。
若嫣抿了抿唇將視線移開,左右環顧著四周,半舊的車廂內因堆放不少行李而顯得更為擁擠狹小。
「在想什麼?知道我們這是要去往何處嗎?」若蘭慢悠悠開口道。
若嫣欠身低頭將身下的包裹挪了挪,又挺挺腰背舒展著僵直已久的肌肉,自顧忙活了半晌,已是氣力不繼喘息急促,心知難怪若蘭不再綁縛自己,怕是那藥勁兒一時半會兒還過不去。
勉力壓制住心頭的煩躁焦慮,若嫣漫不經心般轉臉瞥她,極力隨意地接口道︰
「隨便啊。你若想我知道,自然會告訴我的,若不想說,我便是問了也無用。」
「呵呵,你倒不知愁。不過也是,有很多事,即使自己再愁也改變不了什麼。好歹我們姐妹一場,眼下便告訴你听也無妨,我們這是要回晉陽去。怎麼樣,你高興麼?」
若嫣的心倏地下沉,天!此番千里迢迢吃了不少辛苦,豈不是白走了一遭兒。可她卻不敢把自己的心事在若蘭面前露出半分,否則一旦被這個陰狠狡猾的女人看出端倪,形勢對她就更為不利。
眼下只能趁若蘭還不清楚底細,對自己編造的所謂大哥的行蹤仍心存忌憚的機會,而尋找時機擺月兌她的控制。
于是她盡量把臉色放得輕松,聲音也力持平穩︰「晉陽好啊,可有陣子沒回去了,還真是怪想的。」
若蘭一雙鳳眼滴溜溜在她臉上轉了好幾圈兒,終是看不透這副無謂的神情下若嫣真正的心思來。心里不覺有氣,狠盯著她抿緊了唇角,眼神恨不能在若嫣身上穿出幾個洞來,半晌後才從齒縫里擠出兩句︰
「此番回去,那里便是你最終的喪命之所。我要你與我同去祭奠我娘親,然後在她靈前親手殺了你,以慰娘親在天之靈!」
若嫣听了半點兒不吃驚,她若是說要在那里與自己相親相愛姐妹情深過日子才值得意外不是,于是臉上現出絲淡笑︰「你還真敢想,知不知道大哥早在晉陽布下了天羅地網,搜尋你行蹤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諒你還未踏進晉陽半步,便會給人發現,到時候,可別怪我早沒告訴你哦。」
談笑用兵,施壓于無形,這是若嫣此刻對付她的唯一也是最有效武器。
若蘭說出那話原本也有試探之意,卻見若嫣半點兒不慌神情越發自如,似乎真是有恃無恐的樣子,心下便不由忐忑。
臉上卻猶不肯示弱,狠瞪她一眼後冷哼了聲︰「有你在此,我怕他怎的!哼哼,你也別高興得太早,落在我手里,可有得你受的。」
然後便猛地將頭轉過一邊,再不言語。
此後二人一路無話,只每天曉行夜宿不停趕路。
那輛半舊的馬車似是若蘭花錢包下的,車夫年紀並不甚大,不過不喜多話,一切行程安排全听若蘭吩咐。若嫣頭兩天本想伺機找他搭話,卻總被機敏多疑的若蘭看得死緊,二人同宿同吃,就連解手的工夫她都寸步不離地緊跟著她。
而最令若嫣苦惱的是,若蘭為防她反抗,一路上不時拿出**香來施毒,害得若嫣日漸神志恍惚,時常是昏沉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尤在她們即將投宿用飯時發生,想是怕她尋人呼救借機逃跑吧。
由于若蘭的狡猾多變,她們的行程又極為不定,導致如此這般持續了好幾天,若嫣才終于看明究竟。那小盒迷香做得極為精巧,不打開時又無半點兒氣味,掩在掌間即可施放,待對方驚覺中招時已是不及,著實令人防不勝防。
既知原委,她便極力趁清醒的狀態時留神觀察,也弄明白了為什麼同聞那迷香,只自己中毒而若蘭和一簾之外的車夫卻行若無事。
原來每在她施毒前,若蘭總會偷偷塞嘴里一小粒青色丹丸,又每晚不定時交待車夫事項時與他有過輕微肢體接觸,想來便是二人預先都服用過解藥了。
若嫣不知那迷香到底是什麼材料做的,卻能感覺到自己的心神受它操控的越來越明顯,清醒時也常覺心浮氣躁,而每當焦躁的情緒一上來,自己漸覺難以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