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嫣自是不知連勝兒與若蘭之間的愛怨糾葛,眼下既得知是他在四處找尋若蘭,心下止不住一陣失望。其實她明知不可能是為棟,可仍是存過些微期盼的。
這會兒又听明白他們倆一時三刻不會離開,更不由若嫣心焦氣躁,怎麼辦?自己還能不能找機會離開呢?
孰不知她這邊心急,外邊卻還有更急的。誰呢?自然是若蘭了。
若蘭原本攛掇武威去福來客棧找為棟的,她哄他說到時候會有銀子收,實際上卻只想讓他把為棟叫來,見證一下若嫣的慘死罷了。
可誰知她因不敢回屋再目睹若嫣痛苦掙扎的情形,就一直在大門外心神不定地徘徊,閃閃躲躲地等了半天,卻等來了武威領著的連勝兒。嚇得若蘭趕忙藏進小巷深處,心里七上八下地琢磨了好久,也沒想明白來人怎麼會變成了他。
若蘭心知連勝兒此番既找來這里,必是不肯輕易離開的,因此更是心急如焚,她因不知為棟那邊到底是怎麼樣個情形,倘若自己因怕了連勝兒而就此溜掉的話,豈不錯過了原本計劃的好戲,她又怎會心甘。
咬唇跺腳煩惱了好半天,終被若蘭想到個計策,于是急匆匆轉身往另條街走去。
再說連勝兒和武威在屋里等了這半晌兒,終有些坐得不耐煩了,兩人東一句西一句扯了會兒都覺再沒甚可聊,正相對無言面面相覷的當兒,才听大門一響,立馬兒都「騰」地站起來迎出去。
若嫣只道是若蘭終于回來了,正暗自叫苦,卻听房門口一個脆生生的孩童聲音在說︰
「蘭兒姐姐讓我過來帶個話兒,說是她在城東石心亭等一位叫做連勝兒的小哥兒,還說只等他一個時辰,過午不候。」
此話一出,連勝兒和武威都覺奇怪,她跑那麼遠去做什麼?莫非有什麼話不能在這兒當著兩個人的面說麼?
武威心里自是恨惱在罵︰臭婆娘,見是老相好找來,立馬兒就想背著我玩兒什麼花樣了是吧!
連勝兒卻是早從武威大咧咧的態度里看出端倪,這小子和蘭兒關系非同一般。原在暗自神傷,此刻方喜上眉梢︰蘭兒心里終還是有我的。
當即假意推讓兩句,連勝兒便風風火火辭了武威出門去了。
只若嫣听得明白,若蘭想是又在耍花槍騙人了,只不知她為何不把武威也一道騙了出去。
正猜度間,忽听武威嘴里在小聲嘟念著什麼,隨即腳步聲漸進,卻是他正往隔間這邊走來。
若嫣大駭之下,只得往地上一躺,重又裝作不醒人事的樣子。
武威自是沒料到這個丑婆娘仍在家里,適才沒听見半點兒動靜嘛。湊近幾步一瞧,才撇嘴一笑︰
「我還怕那賤貨跟老相好跑掉,原來肥羊還在這里,嘿嘿那就不愁沒銀子花了哈。」
然後他撈起地上若嫣丟在手邊的小包裹,橫著膀子悠哉地晃了出去。才悄聲沒一會兒,忽听他「呸」地一聲,喃喃咒罵著什麼,稍後又拍著巴掌開懷大笑起來,得意張狂的笑聲持續了好半天,才漸漸止住。
過後便听見鍋鏟聲,想是他在鐵鍋里盛了飯菜,然後便大口大口地吃將起來。
若嫣悄聲呼吸著,唯恐被外面的武威听見響動,心里不住盼望這廝快點兒吃完,然後或是睡下或是趕緊離開。
然而終是天不隨人願,就在武威大聲打著飽嗝的時候,若蘭施施然推門回來了。
「你這婆娘!還知道回來?屁大會兒功夫,就見過老相好了?」
若蘭斜睨他一眼,然後嬌聲笑道︰
「怎麼?武爺你可是吃醋了?」
「屁!老子會吃那蠢漢子的醋?嘿嘿我知道了,小浪蹄子,原來你是 他的!哈那笨東西,白樂顛顛兒去了。」
「就是麼,我怎敢當你武爺的面兒,去勾搭別的男人呢?呵呵,對了武爺,你聞我身上香不香?」
「哦?你個小蕩婦,大白天的就想勾引武爺了?哈哈好啊,就讓我來聞聞看……」
听見兩人越來越婬邪的笑語,若嫣正自攢眉欲嘔的時候,驀然听武威發出一聲嘶吼︰
「啊?!你個天殺的賤貨!竟敢拿這個來害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是吧?」
事發突然,若嫣還來不及意外,便听若蘭陰惻惻地笑道︰
「哼哼,你也有今天!想不到吧,武爺?近兩個月來任憑你玩弄欺侮的我,終也有翻身的時候?呵呵,這個**香可不正是你當初拿來對付我的。」
外面的情況似是急轉直下,若嫣苦于無法眼見,只得凝神加倍留意地傾听。
先是叫罵,然後似有激烈的掙扎,最終傳來「撲通」一聲,似是有重物倒地一般,若嫣終究忍耐不住,悄悄蹭到門邊偷眼向里望去。
饒是她早有準備,也不由被眼前景象驚得一愣,只見滿地狼藉中,武威衣衫不整地躺倒在地中央,正怒目圓睜,嘴里「 」地嘶吼著,卻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若蘭卻神情愉悅地蹲在地上,仔細觀察著他的反應,也不再吭聲,只偶爾翹起唇角來露出幾分得意的笑容。
待武威終支撐不住閉上雙眼,若蘭才長出口氣,輕笑著似是自語般說道︰
「本沒想這麼快算計你的,誰知道今後還有沒有需要倚仗你的地方。可你好死不活地偏要去吃那鍋毒飯,而且還非趕在這個時候去幫我發現那丫頭身上的寶貝。呵呵你說,倒叫我怎麼去攔你?嗯,那小包裹夾層里的幾張金葉子怕不足有幾兩重吧?若是落在你的手里,哪兒還會有我什麼份了。
嘿嘿真是天助我也,正愁被那些個陰魂不散的家伙追得避無可避的當口兒,竟憑空送了來這麼多錢財給我,這下可不怕沒盤纏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