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半上午,我果真把電話打到春凌家。我盼望听到春凌動听的聲音。
電話嘟嘟了半天沒人接,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再打,這回終于有人接了。
我心里直打鼓。
「喂——請問找哪位?」那頭傳來的聲音悅耳、嬌媚。不是春凌,一準是楊弦。
「揚姨……你好,我是丁唱。」我明顯有些口吃。
「噢……知道知道。你找春凌是吧。」
「對,她在嗎?」
「不在家里,跟她爸出去了。有什麼事能不能跟我說?」
「我,我就找你。」
「找我?……請講。」
「阿姨,我想知道,春凌……春凌她爸……為什麼不讓我們好了。」我語無倫次。
「你喊我什麼?阿姨。可不好,把我喊老了。我不比你大多少的,下次可不能這樣喊了。不過,事情還真有了變化,春凌對你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理由,但要扭轉局面,也非十分容易。」
「我……我不明白。阿姨,你就告訴我,請你幫幫我……我只想知道……我做錯了什麼?」
「沒看昨天的電視?那就找昨天本市晚報看看,你就知道了。其實那也算不得大事的,只是她爸很在乎,還有任世達……算了,等你來啦就知道了。我會為你說話的。因為你是那樣一個討人喜歡的男孩子,誰見誰愛呀。不如這樣,後天,她爸出差,你過來與春凌談談,我給你機會。」
真的是春凌她爸和任世達從中作梗,會是什麼事呢?任世達說公司出事難道與我有某種關聯?還好,楊弦對我吐露了一點。想不到,真的想不到楊弦會這樣對我好。你是我的救星。春凌說她不好,我看不全是這樣。謝謝你,楊弦,不,揚姨。
我听了楊弦的話就到報亭買了前幾天的報紙,除了報道我救人的一些事情,再沒發現什麼特別與我有關的事。那些文章我一眼掃過。其實,這會想來沒仔細看出什麼是我的粗心所致。報紙上明明就有一篇粗黑字體的標題《英雄的稱謂》,不過是加了雙引號的。大概我對英雄字眼過敏,看都沒看。若是那時我看了,也許就不會有如下的許多過程了。
現在我把楊弦當成了我的救命稻草,過了明天我還會見到春凌了,不禁心花怒放起來。人一高興看再陰暗的天也會覺得愜意敞亮。出去走走,也許會遇到老同學、熟人之類的。這小旅店它太髒亂差了。
還沒走過一個街區,我真的踫到了一個人,是我萬萬想不到的一個人。
她離我不到百米,穿一白底撒著藍色碎花長裙,拎一小包,步伐散漫。
我追上她喊︰「韓筱——」
她猛一回頭,見是我一臉的驚訝,「是你……怎麼你也在這……」
「不是說你回家了?」我說。
「我不回家。」她以為我已知道了她與崔浩浩的事。
我說你的事我都听說了。
她眼里即刻噙著淚水,「我不會便宜他的!」
我知道,表面柔弱的韓筱骨子里十分堅強。
我問︰「你這是上哪?」
「不上哪,閑逛。」
「那你在何處上班呢?」
她不言,一陣陰霾掃過面頰。
我重復著︰「在哪上班?」
「酒吧。」句句都很簡潔,似有不想同我深談之意。
我看了她一眼,眼皮青青的,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我的心沉重起來。我問她如果藝術團要重新開張的話,她可願意回去。
她說︰「我不想回到藝術團,我要掙錢,我要看著那個沒良心的在我面前死去。」
我的心更沉重下來。不能讓她的仇恨化為慘劇。沒有人在她身邊韓筱準過不了這坎。
我說我想到你住處看看。韓筱同意了。
一到她的住處,我才知道,一個心中充滿仇恨的人是無心生活的。這分明不像過去的韓筱,屋里邋遢,雜亂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