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沒去上學。楊弦不肯。我們一整天縮在賓館里。
那一天我們有過幾次我都忘了。
可我清楚，我十分清楚，楊弦似乎喜歡在日光中做那事。盡管那時我輕車熟路，甚至動作狂野。後來我累了，的確累壞了。我靜靜的躺下來，恍惚間我看到春凌在遠處哭著對我招手，我朝她追去，可就是近不了她身。昏沉沉我睡著了，可夢不時侵襲我，我好像看到一張臉，一張在我身下的臉，她痛苦著扭曲著，緊鎖眉頭，我知道了，這是春凌。更離奇的是楊弦那暢快淋灕的臉也出現在夢境中，兩張臉就似電影蒙太奇鏡頭一樣交換出現。夢中楊弦暢快的神情，嬌酣的喘息，扭動的身子，這張臉隨即又變成了春凌的那張一會純真一會傷心難捺的臉容。
有幾回我差點喊出春凌的名字了。
我心里一震。清醒過來，大汗淋灕。
我忘不了春凌啊。
後來我迷迷糊糊地漸漸入睡了。
我被楊弦叫醒時已是中午時分了。
她叫了中餐過來。
我心沉甸甸的，連喘氣都困難。
我悶悶不樂，楊弦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問候我體貼我，撫著我的額頭，在我身體上輕輕拍打著，好像哄小孩一樣。
我干脆再次躺倒。
楊弦問︰「生病了？會不會是那桃花印記引發的？我看它越來越鮮艷了。好漂亮。」
我不知怎麼了，對她大吼一聲，「不要搞我！」
楊弦詫異地看著我，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我眼楮盯著窗簾，仍舊不理她。
「你不知道我也痛苦。」她在開導我，企圖減少我郁悶的壓力。
我眼楮濕了，心在抽搐，為我的荒唐和狂亂。
「你不是早就想听我的故事嗎。我說給你听。」
我淚水狂瀉，身體一動不動。
「知道嗎？我有病。還記得那個夜晚嗎？就在酒吧的那次，我看到你身體那里的桃花的那次，其實我想要卻又不肯的。」
我記起來了，這件事讓我費解。就說這次見面的昨夜吧，當楊弦企盼的那個時刻到來時，當我準備進入時，她變得畏縮了。
她戰戰兢兢地說︰「不要，不要……」
我驚訝︰不是你挑逗的嗎？不是你想要的嗎？
可那時楊弦渾身發抖，閉著眼楮，說︰「試試……你試試……」
我要放棄，可她不肯，拼著命地抓住我的後背，說︰「不，不，我要我要……」
後來，我看到了她與第一次完全不一樣的表情︰閉緊的眼楮，閉緊的嘴唇，仿佛正在經受一種嚴峻的考驗。
她這是怎麼了？
「我已經多少年沒在晚上做過了。我害怕夜晚，更不說做那事了。」
我驚異，問為什麼。
她說是一個人害了她。讓她生了這種奇怪的病，差不多每到上午時就渴望做那事。
我又是驚異，萬分的驚異。怪不得那個上午，在浴室里她說就喜歡這時做的，怎麼會出現那樣的事情？
楊弦開始了她故事的講述，不過她仍舊喝酒，一點點喝著，情緒反常地講︰
丁唱，不要憂愁，這是我們難得的時光，不管我們以後怎麼了，我都在乎這一次。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憂愁，不要有壓力，不然我也會崩潰的。我知道我們不配，我知道你很在乎我的年齡。現在我告訴你，我今年三十又一，你幾歲？最多二十三四吧。我比你大，還大許多。但是，我就是喜歡你，從看見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你，你好似從我的夢中走來。你瞧不起我是吧？沒有？說謊的家伙。我沒喝高，我知道，你的眼楮說話了。你還感到有些失落是吧？還說沒有。你又哄我了。女人都是喜歡被哄的，我也一樣。我好寒心，你非要讓我講那些傷心的往事。好吧，現在我就說給你听……這酒真好喝，越來越有味道了。別光只拿耳朵听，你也喝，算陪我行嗎？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好奇怪，讓你感覺意外了？不奇怪。那個時候，我經常這樣喝酒，有時一個人喝，有時和幾個朋友一起喝，我的酒量可以的。哎呀，要是有幾樣下酒的菜更好了。你不要這樣，我沒喝高，你才喝不過我的。你這個小滑頭，我可算逮住你了，你再也溜不開了。我的眼楮怎麼了？潮潤潤的。不會是淚的。我現在沒有了眼淚，我已經有了你呀，為什麼要流淚？我從哪里開始講呢？
楊弦醉了，又或許沒醉，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