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天底下居然會出現這樣的事,我心沉重,更增添了對楊弦不同以往的看法。原來她的經歷是這樣動人心魄,是這樣令人痛惜。雖然楊弦的敘述干脆利落,好像事情不是發生在她身上一樣。但我還是不能自已,我無法控制悲傷的情緒,我真的想哭出聲來。我曾經思忖,為什麼楊弦要嫁給華章?為什麼她不肯吐露華昌的信息?她又為什麼住進華昌的家,她的父母呢?為什麼一個柔弱的女子卻變得如此堅強?華章真的就是她的所愛嘛?听她的口氣華章一定不是她的最愛。可這一切楊弦為什麼以前對我只字不提,她一定有她隱瞞的理由嗎?所有的一切讓我疑惑,更加劇了我進入楊弦內心的想法。
我很想一下子就知道關于她的所有事情,可是此時楊弦不語了。也許是沒睡好,又或是她還沉浸在剛才情緒中的原故,楊弦的臉色白白的,目光卻是散淡的,望著窗外。
窗外夜幕再次合攏了,風從窗外吹進來,沒拉緊的窗簾飄動著,不時掃過高腳燈,屋內的光線就忽明忽暗的。
遠處街上燈火一片,好像無有盡頭地一直鋪到天盡頭。
楊弦還第一次撩開衣服將她的傷疤給我看,那也是一塊隱隱約約的疤痕,是在左邊**上,是咬傷的痕跡,不很明顯,可能是做了手術修復的。我怎麼沒有發現呢?也許就是因為我身體的那朵所謂的桃花和她的這個傷疤才將我們緊緊聯系起來了?楊弦指著那疤讓我看。可是她不說話,眼楮直勾勾地看著我。她並沒有一點痛心疾首相,相反,而是鎮定地敞開胸懷。我想這種傷疤肯定會烙在她的心里,不像我的那個桃花印記,只有鮮艷的外表無法深入我心;我想楊弦一定還會拿我的那朵桃花說事的,或許以此為話題我們能開幾句玩笑。但是楊弦沒有,半句話也沒有。她面容黯然,敞開的胸脯上那傷痕在我的眼里越發明顯。
我真想再次把她擁入懷里,撫慰她曾被傷害很深的心懷。我覺得我們的心拉近了,一下子就拉近了。
這樣說來,我差不多就是楊弦的拯救者了,我們之間的**之樂遠非**游戲那麼簡單。可是當楊弦听到「拯救」這個字眼時,就笑了,說︰「我不相信拯救,這世上沒人會拯救得了誰的。」她的一句話如一盆涼水撲滅了我剛剛燃起的慰藉的火苗。
末了,我跟她談了我們的現狀。她說她很滿意,可沒說幸福。我注意到她說的每一個詞匯。
我問︰「你愛他嗎?」
她說︰「那個他?」
我說︰「春凌她爸。」
楊弦沉默下來,許久才說︰「不是愛,是生活的伙伴。他很好。我找不出他有什麼錯。」
我斗膽問︰「那我們之間呢?算什麼?」
楊弦說︰「是愛,一種不可能的愛,沉重的愛。」
這次,我沒有鄙視楊弦,盡管我不承認我們之間會是愛,但我改變了對她從前不合實際的看法,我動了悱惻之心。我難以想象像楊弦這樣弱小的女子怎麼會遭受那麼多挫折磨難,她那顆不算強大的心里又是如何容得下這麼沉重又可怕的事情的。可是她說愛我,不斷重復著這句話。使我復雜且沉重,我真的沒有一點喜悅的成分,我被她所謂的愛壓得喘不過氣來。難道這就是我們找到的我們之間混亂不堪又要心安理得的理由?我不再像第一次那樣後悔與她發生了床第之歡,我甚至有著要走入她內心的想法。可是春凌呢?我的心中春凌該往哪兒放?我想不如直接與她攤牌。
我問她︰「我和春凌該怎麼辦?」
好半天她都不語,之後才說了句含糊不清的話,「你們……是呀,你們多麼般配呀。」
我再次說︰「我只知道我深愛春凌。」
「我知道。可是你不要丟開我。」這次她好像急了。
「那算什麼呀?」
「不算什麼,算我求你,我真的離不開你。」
「不行,我們……不會再有下次了。」
「我說過了,算我求你。你和春凌還是可以……」她聲音低了下去,似乎很為難說出這樣的話。
「听我說,我不能充當那種角色,我也不想。」
「你就可憐可憐我。我也不知自己怎麼了,一見到你就再也離不開了。你說我下賤也行,說我不要臉都行,只要你不要離開我。」楊弦居然這樣求我,這一回她讓我怔住了。
「我有什麼值得讓你這樣?公司里帥氣的小伙多了。」我想緩解一下沉悶不堪的氣氛,我快窒息了。
「你不能這樣說,別人不能代替你的,你就是你。你一走到我的跟前我就止不住自己。我不清楚這是為什麼,你也別逼著我說。總之,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楊弦幽幽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