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艘靠在海岸的由退役的輪船改造成的娛樂場所。碧波萬頃的大海映著岸上的燈光,波光閃耀,委蛇靈動,風景獨特。真是個休閑的好去處。
我不想進入包間,就對稽清說︰「我們不進去了,找個地方說說話好嗎。」
稽清就又折回,領我到海岸邊,說︰「這里也算是小的上海外灘了,是個談心的好地方。」
我側面對著稽清,見她對我一副友好的樣子,就開門見山地說︰「稽清,我想問一下,華昌為什麼來柯城辦廠。」
稽清笑笑地︰「我知道你會問我的,告訴我為什麼想知道呀?」
我耿直地說︰「你就不要問了,能告訴我嗎?」
稽清說︰「我哪清楚呀,華昌這人做事從來就不肯對人吐露思想的。不過,依我的猜測,他可能是沖你而來的。你還不知道?」
這實在出乎我的意料,稽清看著我老半天,仍然笑著,好像知道什麼又故意不肯說出的樣子,之後又調侃地說︰「我只能告訴你,你太惹眼了,那麼多的人都在注意你。」
我問︰「我有什麼好讓人注意的地方?」
稽清還是看著我,幾分欣賞幾分戲謔地,「是呀,我也在想,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想這個問題了。為什麼你這樣討人喜歡,又為什麼這樣令人不能放心。這次相見還真就印證了我的推斷。丁唱,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樣心口如一,善良崇高,你可得提防著點。」
「我想知道誰對我放不下心。」
「楊弦……還有華昌。」
「華昌?他一直都在關注我嗎?」
稽清對我點頭,海風中稽清的頭發飛揚著,幾乎都遮住了半邊臉。可是她那眼神亮亮的,「你會奇怪我憑什麼對你說這些,是的,我也說不清,見到你就有一種親切感。我不忍心騙你。華昌讓華宜到柯城的真正目的不在辦廠,而是沖著你和楊弦而來。」
「為我?」
稽清又是點了點頭。
「我不明白。稽清,若你覺得我可以成為朋友,就請告訴我這些究竟為什麼?」
「雖然華昌對我不說實話,把我當成一個跑腿的,可是楊姐對我很好,許多話她都跟我說了。華昌派我來是看在我和楊弦姐熟悉很早,又是朋友。怎麼對你說呢?」稽清停頓了一刻,「我感覺楊弦和華昌並未斷絕來往,可是他們之間究竟為了什麼而聯手,又為什麼要對你那樣關注,我想你自己清楚。我來時華昌就叮囑我要看好楊弦,說她楊弦近來變了,還罵她賤,怎會看上一個毛孩子,太無恥了。我一听立刻就想到了你。其實,你們可能不知道,楊姐也不會知道,華昌根本就沒回去,而是一直在盯著楊姐。」
稽清這會瞪著我,目光讓我無地自容,我一下子懵了,頭腦發脹,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最可恨的是我被人盯上了還不知道,看來華昌這個老狐狸不一般,華昌和楊弦一定是藕斷絲還連的關系。可是楊弦怎麼又跟了王總呢?這其中又有何秘密?華昌除了監視下一步還會做什麼?
我頭發幾乎豎起,身體不由抖動著。
我想換個話題,可我嘴里吐出的還是這樣的話,「跟我說說楊弦好嗎?過去的楊弦。」
稽清笑了,說︰「我能猜到你會問起她的?」
「……」我低下頭去。
「丁唱,不管楊弦出于什麼樣的考慮,對你而言,我看都有問題。為什麼你的神情郁郁寡歡?我看你太優柔寡斷了,這樣下去不僅害了楊弦,更害你自己。依我看,不管你和楊姐是怎麼回事,你都得留神。是呀,楊弦喜歡你,滿心歡喜你,第一次見面我就看出來了,今天牌桌上表現更是明顯。可是這不正常。你若是真惹了她,那就盡快罷手,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稽清真誠地看我一眼,欲說還休。
「稽清,我懂,也知道我不可再錯,我不光郁郁寡歡,更是被這事壓得氣都喘不過來,你不知道我有多麼難受。我沒法直面對春凌,有時我想選擇逃離,躲得遠遠的。今天,你既然都說出來了,我也就對你一吐為快。你為我想想辦法吧。」我一鼓作氣地說。
稽清望著海面,身體伏在欄桿上,「丁唱,我告訴你,逃離不是好的辦法,只有懦弱的男人才會選擇逃離。你是愛著春凌的,這點我知道。至于楊弦,以我之見,你必須毫不含糊跟她說開。其實我覺得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佔有他,楊弦對待愛情的心理是有毛病的。這毛病不是一時的,突發的,我看跟她的經歷有關。楊弦在愛情上坎坷不少,心里被扭曲了。我了解她,她從不服軟。也許,感化才是好的方法。逃避或者公然叫板都行不通。我跟楊弦有些年頭,我知道她的為人。她敢愛敢恨,愛一個人會不顧一切,恨一個人同樣會不顧一切。我還告訴你,她是個絕不服輸的人,意志堅強,同時還很有手段。華昌斗不過她的。別看她嬌媚可愛,其實心機很多的。」
「稽清,你是姐姐,能不能教教我,說說具體辦法,我一刻都承受不了啦。」一陣海風吹來,我打了個寒噤。
海水被風吹這起了皺折,海面波光粼粼,稽清這時轉身對我說︰「丁唱,我還是要提醒你,你要多多把精力放到春凌身上。對于楊弦,我想你要視具體情況而決定措施。我只告訴你,情陷深了再拔回來就難了,所以當機立斷最重要。」
我看著稽清,說不出半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