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遠總部離王總在省城的家還有不少路程。楊弦先帶我在總部轉了轉。應該說，鵬遠作為一家經營高科技建材公司，在省城也不算小的。總部那幢高樓就是公司實力的有力證明。它坐落在省城的鬧市區，雖沒近年來開發的那些樓宇氣派宏偉，但也毫不寒磣。現在正當夜晚，可是公司仍有不少員工進進出出，燈火輝煌，人氣很旺。看著這個興旺的鵬遠，我心里怎麼也不能平靜，王總的那不怎麼高大卻很偉岸的形象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感到心里很疼。楊弦的話我沒听進幾句。只有王總說的那些話就在我耳畔回響。我還想到春凌，一想到她我似乎就有了一種無名的力量在胸腔內翻滾，同時還伴隨著濃濃的愛意。我一直沒有說話，惹得楊弦怪怪的看著我，說︰「你怎麼了？」
我說沒什麼。
楊弦又問︰「看你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王總對你說了什麼？」
我對她看了一眼，我知道王總要我跟楊弦一道出來，是要我跟楊弦多溝通溝通。
我說︰「楊總，你可知王總要我來的意圖？」
楊弦說︰「我來猜猜，」楊弦顯得很興奮，「從王總的安排上看，極有可能馬上讓你接手管理柯城的廠子；再就是……」楊弦忽然噤聲了，情緒一下子回落下來。
我說︰「你只猜對了一件事，還有更重要的。」
「丁唱，不要說出來好不好？」楊弦正面對著我，一副膽怯又期盼的模樣，「要是你和春凌……我知道，這回避不了。」
「你難道真的感覺不到王總對你的期待嗎？」
「期待？他會對我有什麼期待？」
「他說他想退下來，就安排你接他的手。」
「這個我知道，今天他就說了。」楊弦心情似乎緩和些。
「我想你也應該知道。他在為你和你母親相認做準備。」
「我也知道。這是他老早的希望，可那又怎麼樣呢？我老早就說過了，我沒有母親我也不想認她。」
「人家可是一片好心，你不能無動于衷。再說了，誰也不能沒有母親啊。」
「我就沒有，你不知道。她要是心里有我就不會在我那麼小就拋棄我。天下這樣的母親絕對少見。她不仁我就會不義，這也沒什麼說不過去的。況且，我還不需要母親來幫我什麼。」
我明白了，楊弦將母女關系都看成是有沒有用的功利關系，這很可怕。不過，楊弦自小缺少母愛，她哪能體會到母親的愛是那樣無私那樣純潔。若是楊弦一直固執己見，這工作怕就難做了。
我說︰「你的說法不對，天底下還有那種愛比母愛更無私的？」
楊弦就回我道︰「好了，那些大道理我懂，用不著你來說。母愛？什麼是母愛？母愛就是在我還在牙牙學語時，母親就跟別的男人跑了；母愛就是在那些寒冷的冬夜里，一個正需要親人給她講故事的孩子，獨自在冰冷的被窩里哭泣；母愛就是呆在一個沒有人情味的家庭里，和他們的孩子明爭暗奪那些不多的卻很誘人的食物。我不知道什麼叫母愛，我沒母親。她現在老了，要認我，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