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孩子,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故事里的桑爾其其實就是你呀。
明蟬是誰呢?我問。
是桃花仙子吧。吳詩芒說。
不對!是春凌。我反駁他。
也許是。他微微點頭。不過,在答案還沒弄清之前,我們還是叫他們原名吧。你且听我講完這故事︰
桑爾其的夢是被嫦娥喚醒的。
原來,月宮之中的嫦娥將事情看得清楚。心想這對有情人愛得真誠,愛得純潔。可眼下被惡人蒙蔽。聯想到自己身困廣寒宮,與寒月清輝為伍,單看吳剛日日砍樹,不覺夜夜心思,好不淒涼,頓生憐憫艷羨之心。今夜正是三月十五之夜,月如銀盤,朗照乾坤。她就離開月宮,變幻成明蟬模樣,直奔這迷失的仙洞而來。不曾想嫦娥的不期而至打亂了俾道的計劃。原來三月十五之夜是俾道精心安排的,他想在這個夜晚和明蟬完婚。
可是這個夜晚,也是你桑爾其投胎人間歷經磨難的開始。
被嫦娥托在半空的桑爾其此時不禁生疑,細看來者眉清目秀,滿目含情,竟以為就是明蟬。忙喚道︰「明蟬,洞口有魔鬼俾道擋道,他是沖你而來。我們不能上去。」這嫦娥見桑爾其生得俊秀,更是芳心大動,微微一笑,就道︰「你這一切所作所為可都是為我?」桑爾其說︰「別人不知我心,你該知道的。」嫦娥還是嫣然一笑,又道︰「官人,她怎能不知你的心呢?可是我覺得你也太死心眼了,我不想你死去。」
桑而其听了這話,一時萬般情思涌動,說道︰「明蟬,我們說好了的,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的,你難道忘了我說過的話?」
這嫦娥將他看在眼里,喜在心中,越發不肯暴露身份。想到自己當初對後羿情深意切,可他竟然跟河伯的妻子胡搞,傷了她的一片真心,斗氣喝下那藥,飛到月宮。不想來到月宮更是淒涼無比。今日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要是和他在月宮之內共享歡樂豈不快哉。這樣遐思遠了,竟就分了神松了手。
桑而其繼續下墜,慌亂之中竟忘了張開翅膀,眼見著就要落到洞底。嫦娥一個漂亮的閃落,就把桑而其托住了。
桑而其就想︰明蟬雖在洞中起死回生了,莫非神力仍然不濟?要是俾道久等不見明蟬的面,恐怕會下到洞中,到時我們兩個人怎可敵他得過?就說︰「明蟬,這樣懸在洞中不是辦法。你且下去,好生呆著,我去對付俾道。」
嫦娥見桑爾其已完全把她當成了明蟬,不禁歡喜,也不禁憂愁。心想,洞底的這位遲早會醒過來的,此刻上去和俾道近身格斗,俾道也會認出她的。不如想個法子。此時見洞中還有情荼之花開得妖冶,隨即想到這花的毒性,心想不妨可以試一試對付俾道。于是暗中隨手摘下幾朵,捻成一個項鏈墜子,掛在胸前。又對桑而其說︰「官人放心,我在洞中千年,已修得一身好功夫,對付俾道應該沒問題。你且隨我之後,待我上得洞口迷惑俾道,你再出來。萬萬記住,不可再入洞底。」
說著就飄到洞口。
再說那俾道一心只想著美人,臨下洞口時就狂笑不已。心想,依著他的算計,明蟬今夜必將醒來。原來這情思洞是過去仙人們用來修身煉丹之地,具有恢復真元之能。只因這仙島與本島分離,早已荒廢不用了,被俾道看重佔為己有。
這時,忽見得一美人飄然出洞口。只見這美人粉面桃腮,目光靈動,糯米白牙,似笑非笑,如剛出水面的蓮花一樣。早就靈魂出竅,急急上前扶持。哪曾想此美女非彼美女。那嫦娥也不點破,依舊眉目含笑,不時乜斜俾道,更是將個魔鬼弄得神魂顛倒。只听他喉嚨里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就擁著美人要回殿里。
洞里這邊,桑爾其听罷嫦娥一番話,把自己往日所做之事細細回想,才恍然醒悟。乘著俾道回殿之時出了洞口。就來到情荼之花最初開放之地,將那毒花連根拔起,撕碎,扔向海里。整個夜晚,在乳白色月光下,桑爾其鏟除了整個仙境的情荼之花。過後,他想起了樂師,又飛身來到魔道中去,要救回樂師。
嫦娥這邊早使了分身法,又回洞底將那項鏈之墜帶于明蟬之項。她想這樣一來明蟬就會被毒性迷倒,遲醒幾百年沒問題。幾百年對于寂寞難耐的嫦娥也是求之不得呀。
該說說我了。各位有所不知,我就是樂師。我本也是修道之人,都修了那麼多年,就差一點火候了,不成想臨了還犯糊涂。對那假的菩薩之言言听計從,我就被俾道安排的幾個小鬼領著走到魔道報到。那幾個把門的小鬼很是不解,就問為何。我連哭帶唱才把事情說完。那幾個小鬼就說︰「也罷,既是來了,回去怕就難了。你就同我們一道當個把門的小廝,日後要是弄清楚了情況,再回去也不麻煩。」誰知我同他們混上幾日,倒也安生了。不過就落下這喜唱又好作弄人的壞毛病。
這夜,月色很好,遠遠的就見有個人踉踉蹌蹌直奔這兒來,我就說︰「又不知是那個倒霉蛋來報到了。」
剛一見面,我就知道來者是誰。可是他竟不認識我。
我就說我是樂師呀。這桑而其就大哭,哭著哭著,還差點驚動了魔王。那幾個小廝就說︰「這樣吧,你就帶他速速回去。這里反正又沒你的名冊。」我們被他們一腳就踹回來了。
回到仙境,就听樂曲齊奏,好不熱鬧。我們就想,這硬打硬拼可不是俾道對手。不如想個對策。可巧就有幾個仙女從王母娘娘的蟠桃園摘了些蟠桃從我們面前經過。我于是上前就搶了一個,就像當年孫悟空那樣膽大妄為吃了幾個蟠桃,還把核隨手丟在這里。仙女就哭,和我評理。
卻說這嫦娥人在殿堂,心卻想著桑爾其。心想萬事安排妥當,巴不得盡快和俊美的桑爾其月兌身去月宮為上。于是一邊心旌搖動,一邊又施了分身法。遠遠的見我們來了,又想怎麼又多了一個人?忙上前系看分明,才知道他就是當初的樂師,一時放下心來。這會,見了我們偷吃了蟠桃,就格格笑著,說︰「看你們真的惹人發笑了,冒冒失失的。這蟠桃是你們能吃的東西?不過,偷吃了幾個蟠桃倒也不要緊的,回頭我對王母娘娘說說就行了。你將蟠桃核這隨手一丟,只怕就有好戲看了。」
我們不解,我那時還真以為就是明蟬復生了。
只听嫦娥說︰「你們又不是不知,這蟠桃只會長在瑤池的。你把種子到這里,就會長出怪物來的。那不會是蟠桃了。」
听她這麼一說,我們真就看到地上一眨眼時間就冒出許許多多桃樹。嫦娥說︰「隨它吧。總比情荼之花要好得多。」
這就是桃花墟的來歷。
嫦娥對我說︰「俾道心狠手毒,非我等能敵。這會他正喝酒,我只好分身來找你們。你多少有些功夫,也在魔道混過,不如你過去看看情勢,我隨後就到。若是情況緊急,你就搶回我那身體速速回來。」
我滿口答應。
可是我不知道這次我被嫦娥騙了。嫦娥看我走後,早就帶著桑爾其直奔月宮
我來到桃花墟桑而其建造的大殿,只見燈火通明,樂曲齊奏,大小魔鬼胡吃海喝,不亦樂乎。再見俾道,已是搖搖晃晃,半醉了。
尋至內殿,卻見嫦娥姑娘端坐床前,目里無光。我忙現身,就要拽她。誰知被一群魔鬼發現。一起哄上前來,就與我打了起來。
我邊和他們周旋,邊離開內殿,希望嫦娥盡快月兌身。可俾道聞聲趕來。見是我更是氣勢洶洶。沒幾下我就被他捉拿。
俾道去看嫦娥,卻不見蹤影,知已上當。氣得要把我撕成碎片。
正在這萬分危急時刻,真正的觀世音菩薩和王母娘娘來了。身後還有嫦娥和桑而其。原來,這王母娘娘听了小的來報,下來一看知道了事情原委,就報了觀世音菩薩。
她們捉了俾道,將它打回原形,卻見是一只五角獸。菩薩對嫦娥說︰「想當初你偷喝了長生不老藥,這才來至月宮,如今不肯思過,倒又犯了老毛病。回你的廣寒宮安生本分吧。」
嫦娥只得怏怏回去。可她留下一件東西,那就是情荼之花捻成的項鏈之墜。
菩薩笑笑地對我說︰「這樂師倒也本分,只是眼光不遠,還有些莽撞,念你無端受過,今兒你就在這桃花墟修身養性,來日不可謂不作為的。」還扔給我一把破折扇,「你記著,這仙境如今烏煙瘴氣,你就和山神一起治理仙境,他日清明了,你方可修得正果。」
菩薩又對桑而其說︰「看你愛得真切且又心地純潔,卻不知這世上還有混亂。今被俾道蒙蔽,也有過失。就放你到人間歷練幾世,也好學點本領。至于你和明蟬的緣分,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菩薩說著就摘下幾株桃花,將它捻成一飾物,又喚來山神,對他說︰「他們無意之中倒也做成了一件好事,如今你看這仙境處處桃花,像個仙境了,只是還有余瘴未清,我這有一枚桃花蕊制成的飾物,今日交給你。只有一點,你要記著。他日這飾物修得通靈了,你這仙境也就真算清明了。還有,到時你還要收回桑而其人間的靈魂,將這飾物交給他。讓他和心上人明蟬了結緣分。我也是不忍心拆散他們啊。好吧,你們各自安分去吧。」
菩薩說完就和王母娘娘飄然而去。
我听了還有不解,就問︰「可是山神沒給我什麼飾物呀。」
你不要急嘛,後面還有的。吳詩芒打斷我的話。
事情還得說到嫦娥頭上。你可知她既能偷喝後羿的長生不老藥,也就能偷得這飾物。有一日的夜晚,是個滿月的夜里,山神出門巡山,卻把這飾物放在家里。嫦娥下到仙境偷偷拿了去。她也想跟你結秦晉之好呀,她也在思念著你呀。為了你,她幾次下凡尋你,可都因飾物不通靈性阻隔了你們。嫦娥尋你不得,又下到情思洞拿出她用情荼之花做成的項鏈之墜。因這東西仍有情荼之花的毒性,她就用此迷倒了山神。想不到俾道趁勢重新來過。這仙境差點又回到俾道手里。
嫦娥一心只想找到你,又下凡去尋。用她的項鏈之墜迷惑人間,還引發了一起淒美悲涼的愛情故事呢。後因天帝發怒這才收心回到月宮,哪知慌忙之中還把那項鏈之墜丟在人間。
你給我的桃花結是不是就是這飾物?我問。
我想不是的。它就是山神自制的,不過會不會有用我也不知,吳詩芒說,現在看來,其實山神是個膽小怕事的,丟了東西也不敢聲張,又怕對明蟬交代不過去,就答應明蟬自制了一個。我原先還以為山神存有私欲,也對明蟬打主意。可是來到人間一查,事情不是這樣的。
那菩薩的真正飾物何在?我好奇地問。如此看來,楊弦給我的項鏈就是當初菩薩的東西了。可是它卻毫無光澤,哪有靈性可言呢?我問他,依你說來就有三個了,可哪一根才是菩薩的那個呢?
是呀,也許這就是你我需要重新考慮的一個新話題。怎樣甄別真偽,怎樣喚起真正具有靈性項鏈之靈性才是我們當務之急啊。如今連神仙的東西也難分真偽,何況這原本紛亂的世間啊!
我想方中昆講的關于項鏈的傳說,還真確有其事。如此說來,嫦娥隨手拈來的飾物倒是禍根。那麼等菩薩的飾物靈性煥發了是不是就是我離開人間之時?
吳詩芒說︰你在人間倒也歷經了幾世,卻還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散漫樣,我估計你是本性難改了。
現在,兩個項鏈都在我身上,我該怎麼辦?我真的很擔心。
什麼怎麼辦?吳詩芒問。
我是說如果你菩薩的飾物有了靈性之後,我怎麼辦?
還有一樣東西明蟬還沒找到呢?
什麼東西?
明蟬的一個靈魂。當初俾道第二次來到情思洞之時,就搶去了明蟬的一個靈魂,後被天帝勒令奉還,如今這靈魂四處飄蕩,還不知在何處呢。促狹鬼吳詩芒道。
這樣看來,尋找明蟬丟失的靈魂才是首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