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口述的第一句正是被她撕掉的那本小冊子上的第一頁第一句。
當初師父要她一字不差的全部背出,她則是一頁沒剩的全部撕毀。剛才師父故意拿出斷情絕念丹嚇唬她,也只是嚇唬她。這不,為了讓她彌補過失,罰她將撕毀的小冊子親手記錄下來,而不是讓她從胃里吐出來。
師父如此體貼,她自當奮筆疾書,肝腦涂地。
不過話要說回來了,師父能將那晦澀的近五萬字全部記住,真乃神人也。
當時如果不是情況特殊,她即使再怨再厭也絕不會撕書毀冊。
這個世界沒有印刷術,全靠手抄,所以書是非常珍貴也非常昂貴的。這事說來也慚愧,在她的前世,印刷術是四大發明之一,是國人的驕傲。可是驕傲歸驕傲,不會歸不會,沒人規定懷揣前世記憶穿越的人必須都得是天才,那就太不通情達理了。
端華每說完一句繞口的句子便停頓片刻,也不看子惜是否再記錄,是否跟得上他的語速,自顧自地做著手邊的活兒。
他將翠竹花盤小心呵護地放在空曠的窗台上,推開鏤刻精美圖案的窗戶。
春天明艷的陽光揮灑進屋,拂面的風溫暖宜人,夾著一股青草的清香。
香爐里的印香焚燒殆盡。
室內香氣漸漸轉淡,一陣風過,更加速了香氣的消散。
子惜全神貫注地記錄端華口述的句子,偶爾頓筆,思考這個字該是哪個字?但她往往來不及深思,就听見端華已經在口述下一句了。
倆人各做各的,恍如各不相關。
端華的語氣清清冷冷,然而音質柔雅細膩,從窗戶傳出去,在幽靜的素心莊宛如神的吟誦。听之,使人心平氣和,不浮不躁。
子惜的筆鋒歪歪扭扭,偶爾頓筆思索,偶爾蘸墨疾書,忙得也顧不上看端華在做什麼。
許久過去。
端華步履輕緩地走到子惜的身邊,低眸檢視。
子惜正在一邊無意識地蘸墨,一邊蹙眉苦思。嬌小而白女敕的手上如被墨汁澆過,而她辛苦記錄的紙上不像是字,倒像是一幅幅潑墨的抽象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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