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極品惡婦 第八十四回 服軟【VIP文字版由獨家手打發布】

作者 ︰ 黑桃十一

「奴婢該死,二夫人四夫人息怒。」

「哼,二嫂是得好好管教管教這些個丫頭了,如今五佷女還在府里也罷,若出嫁了府里來個客人,也是這般的做法,別人可是會笑咱們柳府沒家教的。」柳四夫人輕輕一哼,卻被柳二夫人一把拽了按在小花廳的椅子里,丫頭的茶已經捧了上來,剛剛喝茶的話也是她自個說的,這會若是抬腳便走可是自打嘴巴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現在走怕也趕不上那個該死的嬤嬤了,心里好像有一把小鉤子一點點的撓著她,癢癢的讓她坐立不安——

那匣子里到底有多少東西呀。

好幾次她甚至對著柳二夫人燦爛的笑容都想張口問出來。

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問她,人家就能告訴她?再說,就是說了會說真話嗎?

柳四夫人這純粹是在拿自個的心思度別人之月復。

說實話,她要是真的開口問了,柳二夫人還保不準就會和她說實話了。

只是柳二夫人心里也是極清楚的,她就是說了柳四夫人是絕對的一百二十個的不相信的。

以她那樣每個月公中幾兩銀子都要沾個便宜的人,會信她把那滿滿一匣子珠寶不要?

打死她都不會相信的!

一杯茶喝過又是一杯續上來,柳二夫人笑盈盈的親自續,「弟妹你不是渴了麼,這茶可是頂好的雨前茶,還是前些天老太太賞下來的那些呢,五丫頭一直沒舍得喝,今個兒卻拿來孝敬你這個嬸嬸了,連我這個當娘的可都是沾你的光呢,四弟妹你可要好好嘗嘗看。」

「唔,這茶是個好的。」

一連喝了五六盞下去,柳四夫人再也撐不住,直接站起了身子。

「二嫂我突然想想房里還有些事,就不陪二嫂,弟妹我先走一步。」

「弟妹你慢走,有時間再過來陪我喝茶。」

「……好。」

這個好字幾乎是柳四夫人咬著牙自牙縫里擠出來。

喝茶喝茶,她喝了滿滿一肚子茶。

這會甚至她走路似是都能听清肚子里的茶水在晃!

屋子里,柳玉研看著那道倉惶而逃的背影抿唇一笑,「娘親您又何必捉弄她?」

她生前便知曉,這位四嬸嬸性子最是瑕疵必報,肚量淺眼皮子又淺,得理不饒人。

都說官家小姐教養好,可她好壞娘家也是從五品的清貴之前。

不想卻養出這麼一個女兒來。

今日柳二夫人這番行為鐵定被柳四夫人記在心里,日後那是時刻要逮了機會報復回來的。

柳二夫人撇撇嘴,「理她做甚,你看看剛才她那猴急樣,愧得還是官家小姐,八輩子沒見過錢似的。」

「……」

嘴角彎起來,柳二夫人心情極好的拍拍自家女兒的手,「我知曉你為娘親想,這些事你不用擔心,娘親有分寸。」

她是嫂子,又不巴巴的瞅著誰吃飯,這府里除了這兩個兒女,還真沒她什麼好怕的。

送走了柳二夫人,吃了兩瓣剝好的橘子,拿了帕子揩了手,柳玉研指了余下的兩碟子點心水果,「都拿下去分了吧,嗯,給咱們的秋風姑娘多留一些,今個兒的手腳倒是挺快,沒白白的疼了你。」看著秋風被她夸的樂的眼咪成了一條縫,她忍不住伸手指指她的額,「你這丫頭,虎虎的就那樣子也敢往上撲,要是真真的摔了你可如何是好?」

「可是夫人和姑娘都不想讓四夫人看那個盒子呀,奴婢便想著得接住……」

看著她臉上憨憨的笑,柳玉研又好氣又好笑,卻又極是感動。

瞅著幾個丫頭都在,想了想她索性把四個人都喚到自個跟前,一臉鄭重的道,「你們幾個都給我記下,再大的事也沒命重要,只要你們把命留下,才有以後才有希望。今個兒秋風的事你們也都看到了,以後我可不想你們一個個的都為了那些個死物把自個傷了或是弄的丟了命,你們活著才能幫到我,只要你們一心待我,忠心不二,別主動惹事,但也不許怕事,但凡是別人找上門來欺負咱們的,任憑她是誰,你們就只管著給我鬧,便是捅破了天我自會保你們平安,我今個兒的話可都記下了?」

「回姑娘話,奴婢記住了。」

幾個小丫頭都雙眼發亮,眼圈泛紅,「姑娘,我們都記下了。」

「那好,再給我重復一遍……」她這些話即是給她們一個主心骨,也算是一個警告。以後的路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走,看著嫁到周府去是個好的,可誰知道明天會如何?待得身前幾名小丫頭低聲把她的話重述一遍,柳玉研輕輕的點點頭,欣慰的一笑,「你們都是我身邊最得力的,便是娘親都不及你們和我待的時間多,最親密,所以只要你們一心為我,我自也會一心為著你們,明年你們若是有誰要出去或是有別的打算,統統都和我說,我自會成全了你們。但若是日後再生異心,便別怪我這個當主子的不容情!」前世的教訓是鮮血砌出來的,她永遠都忘不了。這幾個丫頭現在是忠心耿耿,以後她萬一真的落難,她不希望她們會死守著自己不放,她會在時當的時機把她們都放出去,可卻絕不會容允她們背叛自己!與其以後主僕之情不在,不如先把話挑明了,落個坦坦蕩蕩!

時間似水一樣靜靜的流淌,看似緩慢實則快的讓人措手不及,炎炎的夏季好像還在昨天,可轉眼便已經進入十月底,清早起來樹枝花枝上往往都結了一層薄薄的霜,早晚請安時身上更是得著了夾襖,若是天氣偶有不好,那細細的風便似小刀子一樣嗖嗖的往人臉上刮,透過衣衫,可著勁的往身上,骨頭縫里鑽,生怕你不知道它的存在似的。

早飯一般都會在柳二夫人的屋子里用。

母女兩個加上言哥兒,通常桌子上擺的都是柳玉研姐弟愛吃的。

今個兒一大早天色便有些不好,陰陰的,看上去倒是顯的天色暗了不少,言哥兒起的便有些晚,一路小跑到了柳二夫人的院子,站在屋子里直喘粗氣,小臉也因著剛才的運動看上去紅撲撲的憑空多顯幾分健康,身後幾個丫頭嬤嬤急的不得了,直呼小祖宗,早飯已經擺好,就等著言哥兒了,誰知小家伙躬身給柳二夫人行個禮嘴里含糊一聲,「娘親早。」又不忘轉了頭咧嘴朝著柳玉研 牙一笑,「姐姐也早。」而後不等屋子里柳二夫人和玉研兩人出聲,小家伙已經伸手拿了個豆沙糕,另一只手則抄起碟子里的水晶蝦餃往嘴里送了兩個,又瞅到一側桌上紅棗熬的碧梗米粥端了碗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拿了帕子揩兩下嘴轉身就向外跑,邊跑邊道,「娘,姐,今個兒夫子要考我們背書和默寫,時間快到了,我不能遲到,不然要罰打手心的,爹知曉了一定又要訓我了,我先走了啊……」

本被兒子這土匪似的行為給唬的直抽眼角的柳二夫人听到這話又氣又笑。

再急也不能這樣沒規矩呀?

可終究是舍不得怪兒子,只挑了眉瞪向一側一臉尷尬和忐忑的婆子丫頭,「誰服侍公子上學的?還不趕緊跟上去?」待得那兩個丫頭並兩個小廝走了,柳二夫人板了臉斜瞟一眼幾個言哥兒身側的嬤嬤,「你們都是老人兒了,我信的過你們才把你們放在哥兒身邊,你們就是這樣服侍哥兒的麼,嗯?」

最後一個字她拖了腔,輕輕一個尾音,卻令的幾個嬤嬤臉色一變都跪了下去。

「夫人息怒,是老奴的錯。」

心里卻是委屈的很呀,她們不過是嬤嬤,哪里勸得了哥兒們?

昨晚言哥兒看書看的極晚,她們幾個來回的催著勸著,到最後言哥兒不耐煩的把她們趕了出去。

還拿自家老爹的話來嚇唬幾個嬤嬤。

今早兒上起床好了,她們死活叫不起人來!

打不得罵不得,只能慢慢哄,可言哥兒有起床氣呀!

好哄歹哄的這才起了床,可結果還是遲了……

可這些話她們能說麼?

說了只會讓夫人更加責備她們!

坐在柳二夫人身側的柳玉研抿唇一笑,起身扶了她,「娘親何必和這些嬤嬤動氣?小孩子貪睡些也不是常有的,若以後她們再服侍不好言哥兒便直接罰了就是。若為了幾個下人氣壞了身子,女兒可是心疼。」邊攙了她在餐桌旁坐好邊幫著她盛了粥,「再說,娘親就是想要管教下人,也得吃飽飯,這樣才有力氣呀。」

「什麼都有的你說。」

笑著嗔怪女兒一句,柳二夫人眼角余光掃一眼那幾名嬤嬤,「剛才姑娘的話可听到了?」

「老奴等听清楚了。」

「听清楚就好,哥兒們調皮淘氣是有的,但我把你們放在哥兒身邊就是讓你們看著他照顧的,若是覺得自個做不好這差事,索性都趁早說,也免得以後出了差子我罰你們個個心里覺得委屈。」柳二夫人慢條斯理的一席話令的幾個嬤嬤臉色微變,卻都個個往地上磕了個頭,低眉垂眼愈發恭恭敬敬,「老奴不敢,奴婢等定會好生服侍公子,盡心盡力絕不會出差子的,不負夫人厚望,請夫人放心。」

「罷了,你們都下去吧,元嬤嬤拿個食盒,裝幾碟言哥兒愛吃的點心,再把這粥和清淡的小菜一並送過去。」隨手指了幾樣言哥兒愛吃的點心,並一碟子桂花綠豆糕及腌好的胭脂鵝脯,裝了個二層的食盒看著嬤嬤拿出去,柳二夫人才揮手讓幾個小丫頭退下,「你們也都回吧,好生照顧言哥兒,若有什麼差子,仔細我剝了你們的皮。」

母女兩人用罷早飯,移到了偏廳。

此時已值巳時初,外頭已經有陸續來稟事的婆子。

雖柳二夫人不掌家,但二房自家院子里的事,以及柳老太太吩咐下來的事,有不少也得柳二夫人親自過目的。

因著明年八月份柳玉研便要出嫁,柳二夫人便把她也留了下來。

雖再不舍,女兒終是要出嫁。

一想到自個兒千嬌百寵的女兒嫁出去之後得侍奉婆婆,服侍夫君,敬小姑……

若再遇到些刁難的妯娌或是公婆。

柳二夫人心里就堵的慌,恨不得把女兒在自個身邊養一輩子。

如今好不容易訂了親,周府可是一脈單傳,女兒嫁過去必定要當家主事的。

若完全不通事理,那可是要被笑的。

屆時柳玉研吃苦難過,她這個當娘的也不好過呀。

這麼一想,柳二夫人又恨不得在這年余時間把全身的本事都傳授給自家女兒。

又暗惱自己之前,怎麼就沒提前想到這些,多教一些呢。

柳玉研知曉柳二夫人的心思,所以,哪怕這些東西她都能手到擒來,甚至在某些方面比柳二夫人處理的還要嫻熟,可她還是乖巧的坐在柳二夫人身側,一本正經的听著她的話,時不時的接過柳二夫人遞來的幾個小問題,她便故意裝作沉思一會的樣子,再裝出想通的表情低聲說出來,柳二夫人此時便會一臉的笑,眼底全是欣慰和歡喜,甚至帶著幾驕傲——我家的女兒真聰明。

忙了一上午,丫頭婆子們都退下,已經差不多要用午飯。

這個時侯柳二夫人通常會問柳玉研幾個問題,不過都是一些帳目或是采買上的事。

柳玉研偶爾會故意答錯,便換來柳二夫人指了她的額頭一番嗔怪,最後卻又笑盈盈的摟了她說上一番。

已經是十一月初,屋子里早燃了炭火。

上好銀絲炭無聲且無味,只把屋子烘的暖融融的,驅散一室的寒冷。

每每這個時侯柳玉研便會生出一種錯覺,好像還是她小時侯,被柳大夫人抱在懷里嬉笑。

可走出那個屋子,身上感受著那股子寒意,她便清醒了。

她真的是死過一回的。

而那個打小疼她護她的娘親,也是真的沒了……

柳二夫人的屋子里,嬤嬤往細白大瓷盆里加了塊炭,拿銀鉤子三兩下撥弄的愈發旺起來,就著一側手盆的水淨了手,扭頭便看到歪在榻上的柳二夫人正望著窗前的兩株梧桐樹在發呆,嬤嬤想了想便沒有出聲,輕手輕腳拿了針線籮在一側的腳塌上坐了悄悄做起針線來,眼角余光卻是始終不離柳二夫人左右,半響後看到柳二夫人身子微動,嬤嬤趕緊放下手中的針線坐直了身子,「夫人您可是口渴了?」

柳二夫人並沒有回她的話只是嘆了口氣,「嬤嬤你說,周家的哥兒會不會好好待玉兒?」

夫人這是在擔心姑娘出嫁以後呢。

嬤嬤心里吁了口氣,要不怎麼說是嫡親的娘呢,抬頭對上柳二夫人一臉的憂色,她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只是起身走過去拿了個綢緞繡墨蘭的大引枕靠在柳二夫人的身後,又捧了杯滾燙的參茶服侍著柳二夫人用了,方緩緩開口道,「夫人您就放心吧,咱們姑娘可是頂頂好的,要相貌有相貌性子也好,您看跟著您這才多久,掌事上也是一套一套的,可不隨了夫人您聰明的勁?」說到這里嬤嬤自個心里也是覺得極是驚訝,自家這位姑娘以前的性子她可是看在眼里的,你讓她坐下來管家?那可是有一定難度的,又有柳二夫人寵著,她不愛學便不學,可沒想到這才短短幾個月跟在柳二夫人身邊竟也學的是有模有樣的,倒讓她另眼相看的很,而且她這些天從旁冷眼看著,在某些事上姑娘可竟是比夫人都要穩重幾分!

「……周家的哥兒咱們也都看過的,周老夫人性子好也不是不講理的,姑娘又有您這個親娘在後頭撐了腰,日後咱們哥兒有了出息,姑娘的日子還不得像人家說的那般芝麻開花節節的高麼?」

「你這嬤嬤,說的盡是好听的,但願我的玉兒能好好的。」一席話說的柳二夫人也笑開了眉眼,直指了嬤嬤的嘴說托她吉言了,看著主子高興,嬤嬤也盡撿些湊趣的話說,主僕兩人又說笑幾句,待用了大半盞茶,看著外頭時辰還早,便吩咐著嬤嬤,「我且睡會,申時末喚醒我。」

酉時初是要去給柳老夫人請安的,如今柳大夫人不在,她便是長嫂,晚了面子上不好。

「夫人您放心且睡,老奴曉得呢。」

一覺幽幽醒來,外頭已經黑下來,柳二夫人一驚,「什麼時辰了?」

「夫人別急,時辰還早,才申時三刻。」

還好沒晚……

自塌上起身柳二夫人吁了口氣,不過看了眼外頭的天便蹙了眉,「怎的這麼黑了?」

「看著這天怕是不好,陰的很,老奴瞅著晚上估模著得落雪……」

「也差不多了,去年這個時侯第一場雪都落了呢。」

「可不是來著,今年仔細說了都晚了小半個月的。」

主僕兩人說著話,小丫頭捧了銀盆絞了帕子服侍著柳二夫人簡單的淨面梳洗,換了件豆沙色素紡絲綢夾褂,頭上插了點金滾珠步熱搖,耳上是金絲圈垂珠耳環,臨出門看著外頭的天想著一會回時怕要起風,嬤嬤想了想又尋了件銀絲素錦的披風給柳二夫人披在了身上,「夫人路上且穿著,到了屋子便撤了。」

這衣裳不帶毛卻比尋常的夾衣厚些,這個時辰穿了正好。

柳二夫人便也點了點頭,扶了嬤嬤的手出屋,一行人出院門搖搖向著柳老夫人的院子行去。

院門前和柳三夫人正走個頭頂頭,柳三夫人笑著停了腳,「二嫂。」

「三弟妹也來給母親請安?」

「可不是來著,二嫂,咱們一起進去吧?」

柳二夫人看一眼自發牽了她手臂,滿臉堆笑,好像和她感情有多好似的柳三夫人,心里翻個白眼,真夠沒臉沒皮的,她們有這麼親熱和熟悉麼?只是想歸想,話還是不能這樣說滴,伸手不打笑臉人吶!眸光微閃,無聲嘆了口氣,張了張嘴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輕輕的點點頭笑的溫和,「三弟妹說的是,別讓母親等急,咱們走吧。」

門外遠遠的就听到屋子里頭夸張的笑,妯娌兩人彼此互看一眼,知道是柳四夫人早早到了。

柳三夫人暗自撇撇嘴,小蹄子來的倒挺早,眼珠轉了兩下抿唇一聲嬌笑,「二嫂,四弟妹近來可是愈發的有孝心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四弟妹是和老夫人住在一起的呢。」也不怪柳三夫人這般說法,自打柳四夫人听說老夫人給玉研添妝的那個匣子之後腦子就飛快的轉了起來,生怕老太太背著她把好東西都給了別人,竄扯著自家那雙生花是得空就往老太太跟前湊,兩朵花生的好,性子又活潑俏麗,又嘴甜,天天祖母長祖母短的,上了年紀的人圖什麼啊,不就是個一家和樂孫子孫女的繞膝承歡麼,這麼一來老太太是笑的見牙不見眼的,柳四夫人自個更似打了雞血般,早晚請安風雨無阻,來的早走的晚,一時間這四房的風頭是無兩呀。至于所謂的柳玉研母女又把東西還給老太太一說,柳四夫人根本想都不會想!

誰會這麼笨呀,有好東西不要,白送的都不要,除非她是傻子!

不過還別說,這段時間四房的幾個孫輩的是沒少得了老太太的賞。

柳二夫人是不屑這些,柳三夫人卻看不得眼呀。

恨不得把那些東西都搬到自家三房來,可偏她自個幾個女兒都是嘴笨的。

六姑娘倒是肯說話,但讓她氣人來的更快些。

十一姑娘終究是小了些,很多事尚在懵懵懂懂之際,便是三夫人自個也不好和她說的太多呀。

再加上她前段時間才又生了個女兒,心心念念的兒子飛了,她也灰心呀。

老太太雖面上沒給白眼,但心里終究怠慢她幾分。

這麼多堵心的事加在一起,三夫人不把四夫人當中眼中釘肉中刺才怪。

小丫頭打起簾,垂眸,「二夫人,三夫人。」

屋子里的笑聲收住,柳四夫人盈盈起身,「二嫂,三嫂。」

「老夫人安。」

「成了,外頭冷吧,還巴巴的走這一遭做什麼,趕緊給二夫人三夫人上熱茶。」老夫人眼角微抬,瞟過自家三個媳婦,手腕上的佛珠撥弄的快了些,沒一個堪用的啊,目光移到一臉平靜似是對三四兩房明暗爭鋒絲毫沒感受到的二兒媳婦,眉毛便是一擰,腦海里驀的想起那日柳二夫人的話,心頭的某些心思不禁又動了幾分,垂眸想了下,她笑著看向三個兒媳婦,「最近天越來越冷,我老婆子腿腳也不方便,這家里的事我也管不得那麼多了,」老太太的聲音一頓,眼角余光掃到下頭媳婦或平靜或緊張或故作鎮定的神情心頭煩躁驀的多了幾分,到嘴的話也改了,「這樣好了,你們各自約束好自家院子,老二家的幫我把這個年過了,采買廚房那些事都交給你了,老三家的身子還沒好利落,又有小十二照顧著,便幫我照看著針線吧,至于老四家的,廚房上的事就給你了。」

「媳婦遵命。」

終于還是沒躲過去麼,不過好在只是這一個年……

柳二夫人低眉垂眼半欠了子。

「老夫人說的是,媳婦一定會辦好差事,不讓婆婆失望的。」

這是柳四夫人的聲音,恭恭敬敬的透著歡喜,只是真假就只有自個曉得了。

最後只余了柳三夫人沒出聲,除了低頭啜茶的柳二夫人,柳四夫人和柳老夫人兩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感受著身上兩道異樣但卻同樣灼人的眸光,柳三夫人胸膛里好像有團火在燒!

手里的帕子絞緊,她暗自咬了牙,「媳婦多謝婆婆體釁兒媳,兒媳一定會辦好差事的。」

竟然讓她看著針線,針線有個屁用啊。

冬季的衣裳在初秋時便做完,而今年節馬上就到,誰還會做什麼針線?!

老太太這是在偏心啊!

柳三夫人咬碎一口銀牙,瞅著柳四夫人滿臉的笑愈發的刺眼,恨不得上去抓破那張臉。

可誰知今個兒柳老夫人卻好像偏生要刺激她,幾句話說罷,話頭一轉又拐向她,「老三媳婦,四丫頭身子可大好?」

「回婆婆的話,倩兒身子已經大好了。」

「即這樣,那就尋個時間請楊夫人來家里坐坐吧。」

這話的意思是要把和楊家的事訂下了?

柳三夫人腦中轟的一聲,差點沒氣暈過去——那樣的婆婆,她家倩兒嫁過去能有好嗎?

「婆婆,這門親事能不能再緩緩,等倩丫頭身子完全大好,過了年再說?」

再拖些時日,待得她利用這些時間尋了更好的,屆時老太太也沒話可說!

「不用緩了,這門親事我已經答應了。」老太太扶了下手中的紫金浮雕手爐,看似平和的雙眸抬起,有一抹犀利的光芒直直射向柳三夫人,似是沒看到她臉上的不滿和憤然,冷冷的一笑開了口,「我知道你看不上楊家,可你自個回頭想想,這些年來你又看上了誰?你以為咱們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你以為四丫頭是金枝玉葉,由著你來挑你來選?四丫頭過了年就十六,你還打算再挑多久,啊?」

要不是這個眼皮子淺的,四丫頭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再說楊家,看著柳夫人個性強了些,當媳婦的怕是多少要受些苦,但卻勝在門第簡單呀。

而且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哪個新當媳婦的不被婆婆立規矩?

你才入府就想著當家作主,事事掐頭冒尖?

成,你嫁個頭上沒老人的吧。

可這樣的人家哪有,不是門第太低的寒門子弟便是被分出去的偏枝庶出。

這樣的人家又換柳三夫人不同意了。

再說,四丫頭身上可還背著一個不好的名聲呢。

如今楊府好不容易提親,還不是看著柳府是以文官出身?

楊夫人的兒子是在軍營里真刀真槍拼出來的前程。如今正得萬歲青眼呢,若非年齡偏大些,又兼官職偏小,真正的世家豪門沒看在眼里,一般的門戶或是庶出楊夫人又沒看上眼,再加上她靦了老臉去找了人,這門親事說不得還落不到四丫頭身上!

「婆婆您息怒。」柳三夫人站起了身子,頭微微垂了,臉上的不滿卻是愈發的清楚,眼神透著幾分倔強和說不出來的陰霾,聲音放低,可卻一字字說的極清,「媳婦知道您擔心四丫頭,可四丫頭也是媳婦的女兒,媳婦為她著想是應該的……」

「混帳東西,你這意思是我會害了四丫頭不成?」

老太太氣的劈手一個茶盞就砸下去,茶盅在柳三夫人腳邊落下,打個轉卻沒碎。

大紅色繡在大團牡丹花的波斯地毯頓時被茶湯浸了一團褐紅。

茶葉沫子濺在柳三夫人裙擺,淺藍色紗綢襦裙頓時洇了色。

屋子里頓時一靜,柳三夫人的聲音都是顫的,「媳婦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柳老夫人今個兒是打定了主意要下下柳三夫人的臉,因此也不讓柳二夫人柳四夫人回避,只瞅著她的臉冷聲一笑,「你那雙眼就看著那些世家公子,只瞅著一個個高門大戶,你可有想到人家會不會瞧上小四?四丫頭她不是十一二歲,也不是十三,她馬上十六了,我來問問你,什麼樣的勛貴世家會娶這樣的媳婦,你是想讓四丫頭當妾呢還是想讓她當繼室作填房,嗯?」

「媳婦從沒這樣的心,婆婆您明簽。」

「沒有就好。」伸手去夠茶,才發覺茶盞己經被她砸了,一側柳四夫人手疾眼快的給續了茶,輕輕的退下去,柳老夫人端起來呷了兩口,犀利的眸子射向柳三夫人,「四丫頭這事就這麼定了,我過幾天會請楊夫人過府一趟,你回去準備吧。」

「婆婆您不能這樣偏心啊,我們三老爺可也是您的親兒子!大嫂不在,二嫂幫著您管家媳婦也無話可說,可我才是嫂子,您卻偏偏把廚房給了四弟妹,您讓媳婦管針線,您這不是偏心沒把媳婦看在眼里是什麼?五丫頭出嫁,您就隨便要把四丫頭嫁出去,四丫頭也是您的嫡親孫女呀,難不成我們三房生來便是低人一頭的?」柳三夫人索性是豁出去,淚水把精致的妝容打糊,幾分狼狽里,下巴微微揚了,滿面憤慨雙眼透出的是濃重的陰霾和豁出一切的絕然,「二嫂的女兒是您的孫女,難不成我的女兒便不是您的孫女,楊家那樣的破落戶,倩兒嫁過去老夫人您這不是把倩兒往死里送麼?老夫人您的心腸也太狠了吧?」

啪,老太太重重一掌甩在她臉上,「混賬東西,這樣的話你也說的出口?」

「婆婆您打死媳婦好了。」

柳三夫人雙膝跪地,捂臉嚶嚶哭起來,「婆婆,四丫頭是媳婦身上掉下的肉呀。她若是,若是像三丫頭那樣有個好歹,您要媳婦怎麼活……」她嚶嚶的哭起來,淚水一點點落在地毯上,沒一會便浸濕了一大團,才開始是假哭,畢竟她也不敢真的和老太太硬到底,可到了後頭想起諸多的傷心事,想著三個女兒沒有一個兒子,柳三老爺因著這個念頭左右姨娘小妾的往房里抬,甚至連她屋子里的丫頭都不放過半個,老太太的偏心,柳三夫人是真哭了,拉了柳老夫人的衣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不遠處垂手立著的柳二夫人眉頭擰了起來——

什麼意思啊,好好的干嘛又扯了她們五丫頭?

本來想上去勸的,結果生氣之下柳二夫人愣是杵在那里當柱子了。

愛怎麼滴就怎麼滴,她才不管呢。

柳四夫人撇撇嘴角後退兩步,臉上是幸災樂禍的笑,這個是擺明了看戲的!

不過三嫂今個兒好像是豁出去了似的,受誰的刺激了不成?

屋子里一片寂靜,只有柳三夫人嚶嚶的哭聲,以及柳老夫人氣極劇烈的喘息聲,抬手指了柳三夫人臉色都青了,雙眼似要噴出火來,「好,好,好……」余下的話沒說完,卻是老太太一口氣沒喘上來兩眼一翻暈了!柳二夫人一驚,上前兩步扶起柳老夫人,聲音也提高幾分,「三弟妹你是別哭了,老夫人若有個好壞,我看你如何和三叔交待!」

「哎喲,老夫人您沒事吧,趕緊傳大夫呀,老夫人暈了……」

是柳四夫人,這樣的事她能幫你瞞了?

作夢吧。

一番折騰,又揉仁中又揉眉心的總算是緩過一口氣。

可老太太看都沒看柳三夫人一眼,聲音透著疲憊,「你們也都回吧,我沒事。」

「都是兒媳的錯,是媳婦不好。」

「嬤嬤,把三位夫人請出去。」

這是擺明了要趕人了……柳二夫人眉頭微皺,看了眼榻上的老夫人彎腰幫她掖了掖被角,「老夫人您好生歇著,媳婦晚會再來看您。」說罷沖著那嬤嬤點點頭,柳二夫人抬腳率先向外行去——老太太的身子她倒是真的不擔心,向來少病康健絕不會為了這點氣而出什麼差子,而且之前大夫不是也說不過是虛火上升,受了點刺激麼?

柳四夫人眼珠子轉了兩下,「老夫人您歇著,媳婦明個兒再來看您。」

似笑非笑的眼神瞟一眼柳三夫人,扭了腰肢裊裊的走出去。

今個兒的天兒真好,空氣是真新鮮,燈籠真好看。呀,連夜色都是這樣的漂亮……

院子里,柳二夫人交待了嬤嬤幾句話,無非是好生照看,有什麼事及時回報雲雲,柳四夫人也跟著笑,「是呀嬤嬤,若是有什麼緊要的事你尋不到二嫂,便是尋我也成,我可不像二嫂大忙人,別的且不說,這跑跑腿服侍服侍老夫人逗逗笑卻還是盡可以的。」

嬤嬤笑著屈膝,「多謝兩位夫人,老奴有事定會去請兩位夫人幫忙。」

院子里撐了滿院的燈籠,各自的丫頭婆子簇擁著,妯娌兩人出了老夫人的院子,柳四夫人一步一回頭的朝著後頭看,直到出了院門老遠終于有些忍不住的出了聲,「二嫂,你說三嫂怎麼還沒有出來啊?」听了這話柳二夫人抽了下嘴角,這人到底腦子在想什麼呀,難不成這個樣子還擔心柳三夫人留在老夫人屋子里會佔到什麼便宜撈什麼錢財寶貝?她揉揉眉心,似笑非笑的瞟過去,「四弟妹這話問的,我可是比你出來的還要早呢,不過若是四弟妹當真好奇,不妨再回頭去看看?」

「二嫂這話說的倒不錯。」

听著這話的意思,敢情她還真想著回去?

柳二夫人只覺得頭更疼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四弟妹慢走,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別把火燒到我們二房就好!

被柳三夫人鬧了這麼一場,結果卻是便宜了柳二夫人和柳四夫人兩人。

老夫人病了,或者說是心煩到幾個媳婦都不想見。

最後就是直接免了另兩個的請安!

柳二夫人是無所謂,卻急壞了柳四夫人,她最近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好生巴結柳老夫人的。

不讓請安見不到人怎麼去討好?

好在如今她手里有了差事,廚房上的婆子嬤嬤不是的回著事,才讓她的心思略淡了些。

特別是在听到柳三夫人生病臥床不起的消息時,柳四夫人更是得意不己。

自打她嫁進來可是沒少受柳三夫人的氣。

如今總算是掙回來一點了。

早飯罷,用了大半個時辰處理了府中雜事,柳二夫人只覺得暈頭轉向,捧了茶輕呷一口,她看向嬤嬤,「走吧,咱們去看看老夫人去。」雖免了請安,但哪能真的不去啊,就是老太太不讓進屋當媳婦的也得在門前一天打兩個轉呀,特別是老太太生病的時侯,更得殷勤著點!

只是主僕幾個才出了屋門柳二夫人便住了腳,院門口一臉笑容攜了丫頭婆子浩浩蕩蕩而來的不正是柳三夫人一行?好像沒看到柳二夫人臉上的無奈,柳三夫人滿臉帶笑腳步生風走的風風火火的,看到她笑著上前湊過來,「二嫂,你忙完了吧,我正找你有事呢。」

「四弟妹找我有事?我正想去給老夫人請安呢。」言外之意您有事趕緊說,我還要緊著走呢。

柳四夫人沒听到似的笑,「我才讓小丫頭打听了,老太太還在睡呢。一會等老太太醒了我和二嫂一起去。」

「……」

「四弟妹找我有什麼事?」

不動聲色的抽回被柳四夫人挽在手臂的手,柳二夫人微不可察的後退兩步。

以前怎麼沒發覺四弟妹竟然還有這樣的一手賴皮神功?

「我這幾天才接手廚房不是比較忙麼,老夫人又身子不舒服,我哪里敢時刻放松?所以呀,連三嫂病了這樣的事情都沒顧得上去看,我想著二嫂肯定也是這樣,今個兒好不容易得了空,便想著尋上二嫂一起去看看三嫂,二嫂你可忙完了沒有?要不,我再等等你?」

這話說的就是一定要拉著柳二夫人一起去了。

面對著這樣的柳四夫人,柳二夫人覺得她就是有一肚子的話都說不出來。

自己和她去,是去看三夫人還是去氣人家三夫人?

輕咳一下她使個眼色給嬤嬤,那嬤嬤會意,呀的一聲輕輕拍了下自個的腦門,「二夫人,都是奴才不好,之前五姑娘請人來傳了話,說有要緊的事和您商量,好像是和老爺有關,還特特吩咐了奴婢請您忙完了務必趕緊過去一趟,您看這……都是老奴不好,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你也真是的,這麼重要的事都能忙忘了?」

「都是奴婢不好,請夫人恕罪。」

「得了得了,下不為例。」柳二夫人揮手讓她退在身後,對著柳四夫人一臉歉意的笑笑,「四弟妹,你看,我怕是不能和你一起去了,這時辰馬上便要午時,下午又要和那些嬤嬤對賬……要不,四弟妹你等我有空了,改日再陪你一起去看三弟妹?」

「還要等改天啊,那我不等二嫂了,這會我正好有空,先去看看三嫂,順便送些補品過去。」

「那四弟妹你先過去,我一得空便去。」

「也只有這樣了,二嫂你現下是咱們府里第一忙的大忙人嘛。」

這話說的夠酸,柳二夫人直接當沒听到,微微一笑,「那四弟妹慢走。」

送走了柳四夫人,柳二夫人想了想還是帶著丫頭嬤嬤到了柳玉研的院子里,柳玉研親自迎出來,扶柳二夫人落坐,親手捧了茶,「娘親忙完了,可是找女兒有事,讓下頭的人過來吩咐一聲就好,何必讓娘親親自跑這一遭,外頭的太陽雖不大,可終究是不好……」

「我的兒,也只有你最疼娘親的。」

笑著拉了柳玉研的手親熱一番,柳二夫人只笑道,「娘親今個兒卻是來你這里尋清閑的,可不是有事吩咐。」

尋清閑?

柳二夫人身後嬤嬤看著柳玉研疑惑的眼神,撇了撇嘴朝著院外某個方向看一眼,「還不是那個人?」

「四嬸嬸她……又惹出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想拉著我一起去看你三嬸嬸,被我給推了。」

听到這話柳玉研也覺得眼前一片黑線,自家這位四嬸果然是……。

似是猜到自家女兒的心思,柳二夫人伸手拍拍她的手,笑笑,「咱們且不理她,管她們如何的鬧騰呢,有老太太在翻不了天的。今個兒中午娘親便和我們玉兒一起用飯,咱們娘倆兒也好生熱鬧熱鬧。」柳玉研笑著點頭應下,又親自起身吩咐了春蘭春江幾個丫頭去廚房里添了柳二夫人愛吃的菜,待得丫頭們去了,娘倆兒便坐在一起喝茶用著點心隨意說笑起來。

輕撫著柳玉研絲般滑順的青絲,柳二夫人眼里滿是不舍,「明年玉兒便要嫁人了呢。」

「娘,玉兒不想嫁。」

如果可以選,她真的不輩子不想嫁人。

經歷了那樣的一場婚姻,那樣的一場刻骨銘心的背叛,她對成親不抱半想法。

可她不能這樣自私,她得為柳二夫人著想,為言哥兒著想。

有個終身不嫁的女兒,姐姐,對她們的名聲是很不好的。

特別是言哥兒還想著往官場上發展,將來她的不嫁說不定就會被人當成攻訐言哥兒的突破點。

「傻孩子,女兒家長大哪有不嫁人的?」

柳二夫人卻只當自家女兒害羞,嗔怪的瞪她兩眼,又笑起來,「娘親同你這樣大時,也老是和娘親說,永遠不嫁。可結果呢,終究還不是嫁了。這女兒家呀,只有嫁人成親生子才是歸宿。」看一眼自家女兒俏麗嬌女敕的面容,柳二夫人輕輕嘆口氣,「我的女兒生的這般的好看,真真是便宜周家的那個臭小子嘍。」

「娘親。」

「好了好了,玉兒害羞了,娘親不說了。」

摟了柳玉研在懷里,柳二夫人笑的開懷而略帶幾分傷感。

二房這里氣氛融融母女和樂,三房的院子里卻是一片低迷和緊張——

屋子里一陣陣的 哩啪啦叮當響,外頭的嬤嬤丫頭個個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出。

可每人的臉上都是無奈至極的表情,自家夫人這是第幾次砸東西了?

一個茶盅滾到門口,把兩個小丫頭都唬的臉色一白!

柳三夫人的兩名貼身嬤嬤互看一眼,彼此交換一個無奈的眼神,掀起簾子前後走進去,看著室內一地的狼藉,瓶瓶罐罐的殘片到處是,椅子繡墩小杌子東倒西歪的倒了一地,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兩名嬤嬤小心的彎腰收拾起來,頭頂上是柳三夫人氣極敗聲的聲音,「她算什麼東西,竟然敢來嘲笑我!氣死我了,一個破落戶的女兒也敢欺到我頭上來了,不要臉的東西,我呸!」

不用說這是在罵才走沒多久的柳四夫人了。

想想剛才柳四夫人那臉色那語氣,兩位嬤嬤也是心頭有氣,可這會不是火上添油的時侯。

得想法子趕緊把柳三夫人的火滅了才成。

不然這屋子里的人都沒好果子吃。

這麼一想兩個人又悄悄換了個眼神,其中一個嬤嬤起身淨了手,扶了正在那里就差沒掐腰跺腳的罵人的柳三夫人坐在之前才扶好的椅子上,讓外頭的小丫頭捧了茶遞進來,嬤嬤親自捧給柳三夫人,「夫人您先喝杯茶消消火,您這樣生氣可不值得,人家說不定這會正在外頭偷著樂呢。」

「她竟然敢取笑我,她算什麼東西。」

「夫人夫人,您先喝口茶,且听老奴說幾句話可好?」

折騰了大半響柳三夫人也是累了,伸手接了茶,涂了艷紅丹蔻的手指在細白的茶盅上愈發的艷麗嫵媚,唯獨那眉眼里的陰鷙出賣了她,輕輕的自鼻子里哼一聲,柳三夫人坐在椅子上喘了兩口氣,拿了帕子揩揩嘴角,情緒已經緩和不少,「你說吧,說的不好听我可是不依。」

「老奴覺得吧,夫人您這會不應該生氣,不但不生氣,還應該歡歡喜喜的走出去才對。」

「走出去?你讓我去歡歡喜喜的看著她們兩個一個管采買一個管廚房?」柳三夫人似炸了毛的雞,眉眼豎起來,面含煞氣,「特別是那個破落戶的女兒,讓我看著她風光,我卻只管著一個破針線房,好了,我連吃飯都得看她的臉色,她不知道在背後如何的取笑我,你還讓我歡歡喜喜的走出去?」

「但夫人您這樣生氣不正中她的心思麼?」

這話倒是讓柳三夫人怔了下,眉頭微蹙,看向那嬤嬤的眼神略帶沉思,「你是說,她是故意的?」

「可不是來著,明知道您討厭她,巴巴的過來跑那一趟,看那表情那樣子,哪里是來探病,分明就是來氣您的。」那嬤嬤嘆口氣,幫著柳三夫人揉著肩,「說起來咱們這位四夫人也夠狠的,都是一家人,心思怎麼就那麼的毒辣呢。夫人您的病本是已經大好,這樣被她一氣說不得又身子不舒服,可老夫人那里如何知曉呀,這樣一來說不得便會以為您是在故意拿喬,您自個又氣壞了身子,卻樂得讓人在後頭得了便宜……」

「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

這話嬤嬤沒敢接,柳三夫人罵得,她罵不得!

「去,把屋子收拾好了,讓她們去傳午飯。」

「好 ,老奴馬上就去傳。」

嬤嬤就差沒歡喜的念阿彌陀佛了,總算是菩薩開眼,要雨過天晴了。

下午柳三夫人露了個面,雖然只是在針線房外頭走了一遭,可總算是冒頭了。

柳二夫人正在和幾個掌事嬤嬤對賬,听到這話只是微微一笑。

窩在自家屋子里听著廚房下人回事的柳四夫人則是掐斷了長長的指甲。

一臉的陰霾——那個女人不是有病麼,怎麼不繼續病下去了?!

倚暉院。

老太太身後墜了個秋香色的彈墨大迎枕,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身邊的嬤嬤說著話,面色紅潤神情氣爽,哪像半點有病的樣子?簾子外頭有小丫頭的身影一閃而過,柳老夫人朝著身側的嬤雜說揮揮手,「你去看看外頭是什麼事,就沒一個讓人清靜的。」

嬤嬤屈臉應個是字,起身走出去,沒一會便悄聲走回來。

柳老夫人抬眸,「怎麼了,可是前頭又鬧騰了?」

「回老夫人話,您這回卻是猜錯了,是三夫人身子大好,給您請安來了。」

聞听這話柳老夫人咪了咪眼,唇角微翹,一抹淡淡的嘲諷自眸底掠過,「她的身子終于舍得好了麼?」

「老夫人您這話說的。」嬤嬤笑著垂下了眸,這話讓她怎麼接?索性直接當沒听到,蹲子幫著柳老夫人輕輕的捶著腿,又輕聲柔語的道,「小丫頭說,三夫人還在外頭侯著,老夫人您是見還是請她這就回?」

「讓她侯著,等上半個時辰再讓她回去。」

老太太說這話時語氣輕飄飄的,可嬤嬤卻是心頭一寒——

老夫人這是鐵了心要下下三夫人的面子了啊。

身子微後靠了下,老夫人伸了伸腿,尋個舒服的姿式讓自個躺的更舒服,輕輕的聲音似是說給嬤嬤听,又似說給自己听,「這個家再不拿出點章程來怕是就要弄了套,特別是老三家的,她背地里動的那些小手段當真以為我不知曉麼,不過是睜只眼閉只眼罷了,馬上就要給老大那邊說親,這以後老大家的進來便是長嫂,若被老三家的彈壓住,那才是咱們柳府的笑話呢。我死了誰愛怎樣就怎樣,可我活著這柳府就不能倒不能亂。」

「老夫人您說什麼話,您可是要長命百歲的人。這府里有老夫人您看著,能有什麼亂子。」

「我就是再看又能看幾年呀,老嘍。」

拍拍自個的手,柳老夫人笑的有些蒼老,人是不能不服老的,她真的老了。

倚暉院外頭。

柳三夫人听到丫頭傳來的話恨不得掉頭就走,臉唰的就落了下來。

老太太竟然讓她侯著?

這分明就是故意罰她站來的,要不然為什麼不讓她進或是回去?

可想起之前屋子里嬤嬤的一番話,柳三夫人硬生生忍下來。

看來這回是無論如何都要服這回軟了。

也是,她和老太太鬧翻,吃虧的還不是自個這一房?

得,她忍!

牙一咬,柳三夫人硬生生擠出一個笑,「那好,我就在這里等等老夫人,辛苦你了。」

「三夫人您客氣,奴婢先告退。」

院子里丫頭婆子人來人往,雖個個都低眉垂眼,可站在屋檐下的柳三夫人仍舊覺得臉上好像被火燒。

那叫一個燙啊。

手里的帕子用力纂緊,心里把所有的人都牽怒個遍,又恨恨的咬牙。

早晚她會把這面子給找回來的。

半個時辰後。

柳老夫人的貼身嬤嬤親自出來,屈膝行了禮,一臉的陪笑,「三夫人實在是不好意思,小丫頭不懂事,累您在這里站了大半天受累,只是老夫人還在睡,之前又用了藥,好不容易睡個安神覺,老奴也不敢叫醒,您看,要不您進去偏廳里坐坐,或者是,三夫人您改明個兒再來如何?」

「我就不坐了,我改明個兒再來給老夫人請安就是。」

「那三夫人您慢走。」

畢恭畢敬的聲音听在柳三夫人耳中只覺得刺眼,袖中雙手五指用力握在一起,指節都透出青白色。

老太太果然是故意折騰她!

額上青筋突突的跳,心里有一股邪火好像要瘋狂的往外竄,卻被柳三夫人咬牙壓下去。

回到自個的院子,柳倩研攜了丫頭早早在侯著。

遠遠看到她們一行,柳倩研屈膝行禮,「娘親安。」

「起來吧,你身子還沒大好,怎的出來了?」

「女兒身子已經無礙,大夫也說走動走動對女兒身子骨也是好的。」邊扶了柳三夫人進屋,柳倩研邊溫聲軟語的解釋著,眼角余光卻時不時的瞅著自家娘親的臉色,在看到她眼底那隱隱的怒意之後心頭便是一酸,若不是為了她,娘親何至于和老夫人鬧翻?攙著柳三夫人在屋子里落坐,柳倩研親自捧了茶服侍柳三夫人用了,待得屋子里幾個嬤嬤都退下,她忍不住看向柳三夫人輕聲道,「娘親,答應祖母吧。」

「你說什麼?」

正沉浸在自己情緒之中的柳三夫人回頭,「倩兒你剛說什麼?」

「女兒說,娘親便答應祖母吧,別再為了女兒和祖母頂撞了,那楊家,女兒嫁就是。」柳倩研用力的咬著唇,貝齒上已經咬出道血痕,雙眼微紅的對上柳三夫人的雙眸,聲音己帶了輕顫,「您真的不能再和祖母這樣頂撞下去了,若是,若是祖母真的生了您的氣,可如何是好?」柳倩研的聲音微頓,輕輕的拿了帕子揩揩眼角,抬起微微泛紅的眼圈擠出一抹笑,「是女兒的命不好,女兒如今已經認命了,不就是個楊家麼,再怎麼說也他們家也是官身,總不能虐待女兒吧,若,若果真他們楊家寵妾滅妻,女兒大不了便一死而已。」

「我苦命的倩兒……」

「娘親,都是女兒不好,連累娘親,您讓女兒怎麼活?」

屋子里母女兩人抱頭痛哭成一團,淚濕衣裙。

外頭,幾個嬤嬤相互看一眼無聲嘆了口氣,移開了眼。

再這樣下去,三房的處景堪憂吶。

天色漸暗,各院的燈火依次亮起來。有秋風吹起,滿院的燈火里透著一絲幽涼。

柳老夫人的屋子里,燈影搖搖,老太太斜斜倚在窗前的榻上,就著小丫頭捧上來的茶輕呷了一口,揮了揮手讓下人把面前的匣子收起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額頭,眼角隱隱露出幾分倦怠,眸光微微一轉指了指桌上擺著的金漆木雕人物花鳥紋八寶匣,「你也說說看,這里頭的人哪一個可還入眼?」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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