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識于偶然
網友的一句「識于偶然,牽手今生」的調侃,喚醒她塵封已久的記憶。二十多年前,他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但已今非昔比啊……
她第一次游黃山,是與母親,妹妹一道。那天,帶著征服天都峰的自豪,從山上回到山下,由表哥陪同,游覽了西遞的古民居、參觀了歙縣的群牌坊樓、走訪了屯溪的老街,還在老街上的一個國營的古玩店里,買了幾件青花瓷器。
就在那個店里,認識了正在店里閑逛的他。他是表哥的朋友,英俊瀟灑,談吐不凡,彬彬有禮,而且對古玩頗有研究。
那天,他與母親談得很投機,用母親的話說︰「年紀輕輕的,懂得還真不少呢!」
回到上海的第二天,收到表哥寫給母親的信,信中除了簡單的幾句問候,就是談他。他的家庭,他的工作,他的年齡,他的學歷,還有他那驕橫的外號「三把手」,褒貶不一的代名詞「洋鬼子」…….都說了,說了很多!
最後,表哥說︰「我給他介紹了好幾個姑娘,他都不屑一顧,太驕傲了!這次不知怎的,他一眼就看上了秋表妹!昨天在我這待了大半天,請我一定幫忙!二姨,是我們的秋表妹太優秀了!也是她倆的緣分!…….」
不得不承認,表哥的確是個很不錯的說客!
阿姨和舅舅們也說︰「讓他來上海,讓我們大家來幫你參謀參謀。」
(2)——上海相親
第三天一早,好象還不到七點鐘,他就來到了姐姐家(他是連夜乘火車趕來的)。
清楚地記得,那天,他穿了一身軍裝,還帶了一頂軍帽!給人的感覺特英姿颯爽!他在她家只逗留了一個白天,晚七點就又坐晚車回去了。可就是這一天的工夫,阿姨舅舅們,就都喜歡上他了!
什麼︰「好帥啊!好有禮貌啊!小小年紀好有學問啊!……」
總之,用了許多贊美之詞!用現在我們常說的話說,他是太會忽悠了!驕傲的小公主也被他忽悠暈了……
當時,唯一唱反調的,也是最清醒的,是她的父親。
父親說︰「我看這孩子脾氣可能不太好,凡是優秀的人,十有**都驕傲,都有脾氣;我們的小秋又是個爭強好勝的主,以後兩個鋼踫到一塊,還不整天叮叮當當?」
父親的話,非但沒有熄滅大家的熱情,反而激發了她強烈的征服欲!
她說︰「我才不怕呢!榆木疙瘩老實,有什麼意思?鋼對鋼有什麼不好?天天擦出火花,才有情調呢!」
咳!就是這份虛榮的心理,好勝的性格,浪漫的情調,跟隨她一生,亦讓她受用一生……
他們百十封的來往信箋,在她離開家的前一天,全部銷毀,但他給她的第一封信,第一句話,卻永遠烙印在腦中!
他說︰「我們識于偶然,願牽手今生。」
一切都歷歷在目,好似就發生在昨天!但,事與願違,終歸是無緣牽手今生……
一晃兩地生活了十一年,一紙婚書還在,卻一南一北,他未娶,她未嫁,各自為政,互不干涉!想人生還有幾個十一年啊!
朋友來電話說︰「我們說幫他介紹一個女朋友,你猜他怎麼說?」
他說︰「好啊!只要是比她強的,只管介紹來,多多益善!」
她知道,他心里還有她!一時,酸澀苦辣涌上心頭……那夜,她失眠了,流了很多淚,孤單地,無聲地……
哀嘆這半生緣,一紙牽……
(3)——美麗空殼
那天看電視,听到一句話,覺得,挺耐人尋味的。
女人問︰情人與老婆有什麼不同?
男人答︰男人回來晚了,老婆會把門鎖起來,將他關在門外;
情人會用笑臉,把你迎進門,還端出熱乎乎的飯菜!
悲哀啊!情人能做到的,老婆們為什麼就做不到?就因為他是你的枕邊人半邊天?就因為他那應盡未盡的責任義務?
她也做不到!當他沉湎于「長城工程」半夜回來,告訴她並交給她,今天贏了多少錢時,她不要他的臭錢!她感到惡心!她鄙視他!
雖然,他還同以前一樣分擔家務,甚至做得更多;雖然,他很少輸錢,經常贏錢;雖然,他對她還一如既往,體貼呵護;但是,她卻再也不能接受他。從心里排斥他!于是,他開始干涉她的自由︰不許她出去晨練;限制她工作上正常的應酬!他變了!變得完全陌生了,變得庸俗了,變得不可理喻了……
曾幾何時啊!她在記憶中搜索,搜索當年那個風流倜儻,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身影……卻讓她失望,傷情,心死。
在同事的眼中,他們是讓人羨慕的一對才子佳人!但是,實際中的他們,早已是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一個朋友,形容他們自己的夫妻生活︰
「我們是平淡如水,平如湖水——毫無波瀾;淡如開水——毫無味道。」
但是她們卻相處得很好!他們說︰
「混日子唄!怎麼過還不是一輩子!」
啊?怎麼過還不是一輩子?她不能苟同!人生只有一個一輩子啊!她不甘心!她要走自己的路!于是,有了今天的孔雀東南飛!
近年,她也常常冷靜客觀地反省……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走到這一步?結論是︰責任是雙方的。
先是他的墮落和偏頗,再是她的女權和浪漫。一個安于現狀,隨波逐流,且夫權思想嚴重;一個是個性太強,無止境地追求完美,且崇尚女權!
她深深地感悟到︰感情是靠兩人來支撐的,婚姻卻是靠許多人來維護的!也正如此,不能支撐的感情,勞燕分飛;而許多人維護的婚姻,卻依然存在!哪怕只是個漂亮的外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