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許杯深琥珀濃,未成沈醉意先融,疏鐘己應晚來風。瑞腦香消魂夢斷,闢寒金小髻鬟松,醒時空對燭花紅。」一道清麗嬌翠的嗓音念出這首詞曲,卻分明有著三分不明的情絲曖昧在這個女子閨閣中流轉。
「小姐?」染兒看到小姐神情似乎有些恍惚走神,就輕輕地踫了下紅衣女子的肩膀,出聲提醒。
「怎麼了,染兒?」女子察覺到自己的失神,立馬轉過身,從染兒的手中接過那桃花木的梳子,指尖突然微微的刺痛,那股幽幽的香味叫女子輕輕蹙了蹙眉尖,不過女子很快鎮定下來,依然順著發絲往下梳去,都說一梳梳到尾,二梳夫妻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堂。可……這把桃木梳上自己究竟梳了多少次,何該輪回了多少個人世滄桑啊!可……
縴長的手指突然緊緊地握住梳子,染兒突然覺得這閨閣之中空空的沒有了半點的溫度,似乎有一陣莫名的風從四周吹來。
「沒,沒什麼——」小姐臉上突然浮現出的冷艷叫染兒變得有些手足無措,不過馬上想起什麼似的,素麗的臉上立馬揚起一抹可愛的笑容,「小姐,是不是皇子大人就要回來了,小姐相思成疾了?」誰都不曉得龍子玄可以當下皇城最緊俏的主,容貌無雙,才華絕倫。每次進宮,小姐的裝點總添了更多的精心,那些個細微的舉措染兒她心里了然,小姐心中怕是有人了!
想想也是,她家小姐玉佩瑤,容貌傾國傾城,舉手投足間盡是大家風範,何況小姐更是當朝相爺的掌上明珠。世人都說落水女神如詩如畫,那麼說她家小姐李璇星如畫如詩那是半分也不夸張,在她染兒心里,小姐就是瀟湘水神,姿容天下,世間能與小姐相配的除了皇子龍子玄,倒還真沒了。當朝皇子龍子玄,那冠玉修冠的容顏叫的京師幾家芳華少女不芳心暗許?何況那縱橫絕世的才倫,其實外頭找就傳開了,現在的皇上幾乎都不當朝了,軍國大事全由他龍子玄一手決定,這樣偉岸的男子,才是小姐值得相思托付終身的。
「是嗎?」他要回來了?女子的紅衣微微一個顫抖,手心的桃花木的梳子也一個不留神滑出去,掉落在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啪,清脆而響亮——心跳得猶如戰鼓隆隆,他回來呵……
「——」染兒很自然地從地上撿起桃花木梳子,嘴角含起一絲淺波微漾的笑,「給,小姐!」只是染兒那一目了然的目光叫女子微微慍怒了俏臉,「死丫頭,笑什麼笑!」
「小姐,是,染兒再不笑就是了,小姐你別惱!你看,臉角的胭脂都散開了……」染兒雖然嘴上這麼應聲著,可是嘴角那抹笑倒是愈發地明顯了!美人就是美人,無論是冷然冰霜,還是微微起慍的模樣,都是靈動三分天下,自是一代風華傾國傾城。
「死丫頭,再笑就告訴爹爹調你去柴房干活。」女子顯然很努力學著惡聲惡氣,無奈那聲音的柔媚嬌轉就是沒有半分的威懾。染兒的心兒都醉倒在小姐那清麗婉轉的嗓音里,染兒常常在想,是不是遠古時候的琴瑟淙流之音也不過爾爾?
「我的好小姐,你曉得染兒做不了柴房那些粗重的活兒啊,再說了小姐您也不舍得啊!」染兒笑地一臉的諂媚,叫女子偏轉開頭去,那一頭青絲在身後微微晃動起舞,那星亮的弧度滑過房內的空氣,帶起一點點漸漸奢靡的暗香。
「我的好小姐,別生奴婢我的氣了啊!再說皇子這次回來估計就要迎娶小姐了,小姐到時候可就是皇妃了,我們這種小丫鬟自然是巴結都來不及,怎麼還會不明事理鬧小姐您呢?」染兒的話倒是大膽挑露,雖然這是整個京師的人都認定的事實,可是倒還真沒一個人敢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女子微微地垂下黔首,那光潔細膩的肌膚每每叫染兒嘆息,這麼好的肌膚就是肌膚若雪也難以形容啊!
「你這個死丫頭,等爹回來我一定要派你去柴房干活!」女子半面嬌羞了容顏,那艷麗絢爛的光澤是一個女子最幸福的模樣,月兌去平日里的清冷高傲,叫染兒覺得真實。
「小姐!」一道破碎沙啞的聲響打斷了主僕二人的嬉鬧,一身灰色棉麻緞子的婦人低眉垂眼不知何時已經立在二人身後,平靜無波的臉上沒有半點情緒,見到小姐轉過身來看著自己也只是微微彎了彎腰,視線卻是空寂飄渺落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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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看到冉嬤嬤對小姐如此漫不經心的態度,染兒心里自然不開心,小丫頭仗著平日里小姐對自己的寵愛,出口的語氣自然也就沖了點,「冉嬤嬤,您有事沒?小姐還在梳妝呢。」
冉嬤嬤倒是不怎麼介意染兒說話的口氣,只是稍微挑了下細細的眉,雙峰間自是一段年華流轉,只是染兒也覺得奇怪,明明是張平凡無奇的臉,為什麼那挑眉的瞬間自己會看傻了眼?似乎有一段韶華流過,眉宇間那段煙波浩淼猶如江南無盡的山水迷蒙天。冉嬤嬤到底是什麼人?
「染兒!」美人輕擰黛眉,媚眼如絲,煙波中自是一段絕代風華,雖然自己平日里寵著染兒,但是外人面前要是太過放縱了,會對染兒不利的,而且這冉嬤嬤雖然才到相府不過月余,卻深得爹的信任,自然有其過人之處。要是染兒冒失得罪了冉嬤嬤,就算是自己誠心庇護,也指不定保得了染兒周全。
「冉嬤嬤,小丫頭小,不懂事,您就大人大量,別去計較了。」美人倒是蓮花般細膩紅潤的唇角輕啟,吐出幾句黃鸝般嬌俏甜美的話語,染兒每每听到小姐那細細柔柔的暖語,小臉蛋總是會紅了一片,只是今天小姐卻是為了自己去討好個下人,這口冤枉氣怎麼吞得下!!倔脾氣上來又要開口說話,卻被小姐一個淡然的眼神給噎住了下面要說的話,小丫頭只好在自己肚子里開始狠狠賭咒起這個惡毒的老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