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王 第十二章 勛 章

作者 ︰ 童馨文

雷一明拿著尸檢報告︰「李局長,6•15江邊無名尸案,法醫通過尸檢得知,無名尸,男,年齡約26歲——30歲之間,身穿一套深藍色的美爾雅牌西服,內穿白色襯衣,腳上穿一雙森達牌黑色皮鞋。從死者的衣著打扮來看,死者生前經濟狀況較好。尸體解剖,未發現任何投毒致死跡象,頭部腦骨後有一重器擊傷,腦骨破碎致命死亡。」

李浩說︰「現在可以定案了,此案為他殺案。這下我們有事做了,雷一明,你認為被害者是怎樣被害的呢?」

雷一明想了一會︰「現在說不準,有可能是情殺,也有可能是謀財害命所殺,還有可能是報復行凶所殺。報復行凶這一點又說不上,為什麼要選擇在江邊行人稀少的地方?一般來說,報復行凶的案件,是不選擇這樣偏僻的地方的。要麼第一作案地不是在江邊,凶手殺死被害者後棄尸江邊。這又不可能,要是拋尸江邊,只能是一個人的腳印。江邊有兩個不同型號的腳印,其中一個是死者本人的,另一個腳印一定是凶手的。現場沒有發現打斗痕跡,可以斷定,他們是認識或相好的。我認為可以定為情殺或謀財害命所殺,現在我們首先是要找到死者的身份,才能展開全面偵破工作。」

李浩握緊拳頭往桌子一敲︰「好的。你馬上叫付玲和小趙去發尋尸啟事,各重要路口,大街小巷都跟我貼上尋尸啟事,電視台、報紙都要連續不斷地刊登尋尸啟事。辦完這件事,你叫湛小剛和葉傳勝來我辦公室開會。還有,你還通知案發地派出所來兩個同志參加破案,6•15專案小組,我任組長,你任付組長,其他同志為組員,我馬上把案情向市法委匯報。」

雷一明離開辦公室,李浩坐在椅子上,心情極為沉重,他在想︰這麼大的凶殺案,這還是自已到公安局工作第一次遇到,從什麼地方開始著手破案?說心里話,自已一點底都沒有,剛才听雷一明對案情的分析,自已才有一點明目。好在有雷一明這個老偵察刑警隊長在自已身邊。

雷一明從事公安工作三十多年了,在派出所里工作也有二十多年,他為人老實,忠厚,辦事踏實、認真。他有著豐富的公安工作實踐經驗,經他親手破獲的案件不計其數。去年他還被評為優秀偵察員。

李浩一想到有雷一明作為自已的助手,心里踏實了許多,他對這個殺人案的告破,也信心百倍了。

近幾天來,李浩為了破這個殺人案,一直睡不好覺,案情的迷霧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吃完中飯,他正想回宿舍去休息一下,路過辦公室時,听到辦公室里有人哭泣的聲音,就進去看一看。

只見值班民警付玲正在認真地听取一位哭泣女子的訴說。付玲一看見李浩進來了,馬上起身說︰「李局長,此人是來認尸的,她說她的哥哥已失蹤二十多天了,二十天前,她哥哥說去廣州辦事,走時說好了的,只去一個星期就回來,可是,一個星期後,他還沒有回來,打電話,他的手機一直關機打不通。她從電視上看到了我們發的尋尸啟事,上面說的尸體型特征和身高都與她哥哥蠻像的。」

李浩一下來勁了,說︰「付玲,馬上通知雷一明來辦公室,問明情況記下來。

雷一明來到辦公室,通過對來認尸女子的了解,得知她叫王麗娟,她和他哥哥是廣東潮州人,兩年前,兄妹倆人合伙在吳洲市江臨區開發區開了一家制革廠,她哥哥是廠長,叫王細水,現年26歲,單身,王麗娟是出納,會計是哥哥的女朋友張茜。

王細水,為人厚道,辦事精明能干,由于工作上的原因,經常出差,走南闖北,購買原材料,推銷產品,也樂于助人。這樣一個實在的人,為什麼有人要殺害他呢?

雷一明思索著,他決定先確定身份再著手調查,一個一個地模排。

他想︰首先從王細水周圍熟悉的人員中調查,總會找到破綻的。

下午,他和趙杰帶領王麗娟一起來到殯儀館,認尸並作遺體DNA技術鑒定。

他們一進殯儀館,揭開蓋在尸體上的白布,王麗娟一看到死者的衣服就斷定是自已的哥哥,就放聲地大哭了起來︰「哥……哥哥……。」一下撲倒在尸體上。

雷一明一把拉住她,說︰「王麗娟,你看清楚,你確定這是你哥哥嗎?」

王麗娟邊哭邊點頭說︰「我一看這一身衣服就知道是我哥哥。因為這一身西服,是我去年同他一起去美爾雅廠內買的。花了二千多塊錢,他平時舍不得穿的,只是出差時才穿一下。」

為了慎重起見,雷一明叫法醫把遺體進行DNA技術鑒定。

鑒定結果確定了無名尸正是王細水,男,26歲。廣東省潮洲市人,盛江制革廠廠長。

會議室正在召開6•15專案小組會議。

李浩坐在雷一明的身旁,听取了他對案情的分析報告和對下一步工作安排的建議︰「無名尸案已確定其身份,為了盡早破獲此案,我們要定幾道方案,第一,我設想為情殺,由趙杰和葉傳勝負責調查、了解,你們主要的任務是對死者的女朋友張茜進行調查了解,看她對死者生前的感情如何,對死者死後的反映又是怎樣。還要了解張茜個人的交往情況,看有沒有情殺的可疑點。第二,我設想謀財害命和仇殺,由我和湛小剛負責調查了解,重點了解死者生前周圍熟悉的人,有沒有生意上的糾葛,為財而殺人,我認為這是個重點。第三,也不排除攔路搶劫殺人。這一點我認為不太可能,因為我們還不知道第一案發現場地在哪里,有可能在別的地方行凶之後,棄尸江邊。我們專案組的人員,在調查中,都要考慮多方面的原因,不能放過一點蛛絲馬跡。我們分工合作,主題只有一個,搞清楚誰殺了王細水。」

雷一明講完後,李浩指示︰「我宣布,從今天起,破不了此案,大家都別想休息。全力破獲6•15特大殺人案。以上雷隊長對案情進行了全面的分析,對我們的工作也進行了全面的分工,會後,大家按雷隊長的分工去落實。偵破的情況如何,每天向我匯報一次,一周一次案情分析,力爭45天破獲6•15特大行凶殺人案。」

專案組通過深入了解獲悉,王細水與女朋友張茜感情一直都很好,他們認識兩年多來,從未吵過嘴,而是恩愛有加。

張茜文質彬彬,為人和氣,對王細水感情專一,王細水很愛張茜,為人也本分,從不沾花惹草,與世無爭,只專心做自已的生意,工廠的效益還可以,他們已準備今年十一結婚。

通過解了張茜與王細水的感情情況,專案組排除了情殺的可能性,就把所有的精力和辦案人員,轉到謀財害命和搶劫殺人上面來調查。對王細水所有熟悉的人進行一個一個的排查。

通過深入認真細致地了解,王細水身邊所有的人,沒有發現一個人有犯罪的疑點,案情一度限入疆局。

李浩和雷一明,住在制革廠附近的招待所里,不時地分析著案情,是什麼原因會使王細水被害呢?這個問題使他們倆人吃不下飯,睡不安覺。

一天清早,李浩對雷一明說︰「我昨天又想了一晚上,是不是我們在檢查中忽視了細小的情節?比如,死者生前的日記什麼的。我們今天再去死者辦公室,認真細致地查找一遍死者的遺物,一點一點地找,不放過任何可疑點,我就不相信,王細水會無然無故地被人殺害?」

「好的。我馬上多派幾個人去。查他個底朝天。」雷一明回答道。

吃完早點,李浩和雷一明帶領四名偵察員來到制革廠,王麗娟打開他哥哥的辦公室。

辦公室內,辦公桌上堆滿了各種文件和推銷的廣告宣傳。書架上有上百部書籍。原來王細水還是個文學愛好者。他特別喜歡看小說書。

李浩指示︰「一本書,一本書地查,一頁一頁地找線索,那怕是書上的一個記號,你們也別放過,都記下來。」

通過近三個時的翻閱,一百多本書籍都翻過了,沒有發現與破案有聯系的線索和疑點。

李浩叫王麗娟︰「打開你哥哥的抽屜。」

王麗娟不理解地說︰「上次查看過了的。」

抽屜里有幾本記事本,他們一本一本地,一頁一頁在認真過細地翻閱著,終于在一本記事本子里,發現了這樣一段字︰「四呀借款六萬,二00三年十二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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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這幾行字,引起了偵察人員的高度重視。雷一明說︰「本子上記載了借款金額和日期,難道沒有寫借條?大家再過細地找一找,找出借條更好辦了。」

偵察員們又再重新翻了王細水的遺物,確實找不到借條。雷一明說︰「這樣看來,這個叫四呀的人與死者的關系是特別的好。不然的話,借這麼多錢,連個借條也不寫就借錢給他。尋找四呀是誰!」

雷一明轉向王麗娟,問︰「四呀是誰?」

王麗娟搖搖頭︰「不知道,我沒有听說過有個叫四呀的人與我哥有來往。」

他叫湛小剛找來張茜,問︰「你認不認識有個叫四呀的人與王細水有來往?」

張茜也搖了搖頭︰「沒听說過這個名字。這個人在半年前還借他六萬元錢?他沒有告訴我。我確實不知道這件事。」

後來又調查了所有與王細水有聯系的人,都說不知道四呀是誰。

專案組決定︰「擴大範圍尋找四呀,從他兒時的朋友到同學,一個一個地尋找。」

雷一明帶領湛小剛和葉傳勝,他們三人一行來到王細水的家鄉,潮州市,終于在王細水高中的一個同學那里,了解到了四呀是誰。

四呀,原名叫周俊,男,現年27歲,未婚,在廣東潮州市一家工廠干臨時工,其家庭條件極差,本人有時愛玩麻將,上網聊天是他的常事,听說最近在當地談了一個女朋友,名叫孫惠,現年二十歲,孫惠在一家超市當營業員。

專案組找到孫惠,把王細水在吳洲市被害的祥細情況介紹給了孫惠,並說︰「我們公安局懷疑你的男朋友周俊是殺害王細水的凶手,當然這只是懷疑,如果周俊是真正的殺人凶手,你跟這樣的男孩交朋友就很危險了。為了證實你男朋友的清白,這對你也是好事。所以我們請你協助警方破獲6•15特大殺人案?」

孫惠沉默了一會︰「那你們要我怎麼做?」

雷一明告訴她︰「我們要你幫助我們了解一下周俊最近的情況,目前他的情緒怎樣,他與哪些人來往的較多。你一定要對我們實話實說,千萬不能隱瞞事實真相,要是隱瞞事實真相,影響我們破案,我們就會按包配罪處份你,希望你認識清楚!」

孫惠點點頭︰「我知道了,一定按你們的要求去做。」

最後,雷一明將自已的手機號碼給了孫惠,要她一有情況,就及時與他們聯系。

一天,孫惠與周俊在茶館里喝茶,孫惠說︰「周俊,听說你高中的一個同學被人殺害了,听說他很能干的,在吳洲市開了一個不小的制革廠,效益很好,這麼能干的人被害了,太可惜了。他叫什麼名字?我認不認識?」

周俊一驚,望著孫惠︰「你听誰說的?他死了與你有麼關系?什麼可惜不可惜的。」

孫惠看到周俊漠不關心,還神色慌張的樣子,就說︰「我只是听說的,畢競是你的同學,我隨便問一下,看是不是真的,你不關心就算了。」

事後,孫惠將這一情況向專案組作了報告。

雷一明將這一情況匯報給李浩。

李浩指示︰「立即傳信周俊。」

當偵察員抓到周俊時,他一下攤坐在地上,大哭起來︰「媽呀!我完蛋了!」

雷一明一听這話,知道6•15特大殺人案告破了,高興地笑了。

專案組將周俊帶回吳州市公安局,通過突審,周俊交待︰「半年前,自已談了一個女朋友,對方要求我買一套住房,我們倆人看中了一套住房。決定買下來,但是,自已又沒有那麼多的錢,我只好找我爸爸和媽媽要了十幾萬元,還差幾萬,我就找我的好同學王細水借了六萬。五月二十三日,王細水來找我,要我還他的錢,說他正急需錢周轉。我不好意思說沒有錢還,就答應他,過兩天一定還錢。他走後,我到處借錢又沒有借到。心里急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麼辦呢?剛開始,我還是想請求他寬限幾時再還。于是,我只好打電話王細水,想跟他說暫時還不了錢。請他寬限幾時,他一听就急了,說他急需錢用,叫我想辦法盡快還錢。他還告訴我,他還在廣州找朋友想辦法籌錢。得知他還未回吳洲制革廠,我就問他什麼時候回吳洲市?他就告訴了我回吳洲市的日期。放下電話,我當時也急得無主。自已沒有固定工作,新買的房子還沒有錢裝修,我到哪里去借錢呢?錢……,錢……,錢搞得我懵頭轉向。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不還錢的計劃,一是,當時借他的錢時,我沒有寫借條給他,他也沒有要求我寫借條。奈帳不承認借了他的錢。但轉念又一想,我一奈帳,他會向我的同鄉和同學們說我的不事,到時名聲掃地,女朋友知道了,還會跟我結婚嗎?不行。我要來一個萬全之策,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覺地讓他消失。殺死他!現在正是個好機會,把他搞死在吳洲市,他們又不認識我,王細水出差在外,沒有回工廠里去,別人不知道他失蹤在那里。公安局也無法破獲此案。于是,我買好了一把鐵錘,提前來到吳洲市等待王細水的到來。5月24日下午4點多鐘,我在吳洲市汽車站等到了王細水,說是來還錢他的,他听了很高興,要我和他一起去他的單位。我們路過長江邊,我說︰我長這麼大了,還是第一次看到萬里長江,我要到江邊去看一看,王細水沒有反對,就跟著我一起下堤向江邊走去,在江邊,我們邊聊,邊觀江中的景色,一艘艘的貨輪從我們眼前走過,一聲聲汽笛在耳邊回響,我們遙望著美麗的江面,憧憬著各自的思想,王細水濤濤不絕地講著同學時代的趣事,我一路听著他說話,尋找機會。就在王細水的腳踏在深泥中,他彎腰去拔鞋子時,我就拿出準備好的鐵錘,照著他的頭腦後砸了下去,他一下就倒下了,我怕他沒死,就把他推到江水里。第二天,我就回到了潮洲。」

雷一明問︰「你砸王細水的鐵錘呢?」

周俊說︰「我仍到長江里去了。」

周俊交待了犯罪的全部經過,對所犯下事實供認不悔。

經過歷時31天的緊張偵察,6•15特大殺人案,宣告破獲。

專案組的同志們心情特別的高興,他們聚到一起,就談論破案的經過,湛小剛對葉傳勝說︰「這個特大無名尸案,按照受獎條款,能立功受獎的。听說立功受獎一事,局里已經上報市政法委了,只等公安部審批。報哪些人立功受獎?你知不知道?」

葉傳勝說︰「我也不知道。不過,這是明擺著的,辦案的全過程是雷隊長具體操作。這個功勞一定是記在雷隊長頭上了。金質的獎章唯他莫屬了。」

頒獎那天,當政法委書記吳國志宣讀頒獎名單時,大家都不可思議,到會的干警們,一下把眼光投向了刑警大隊長雷一明的身上。

只見雷一明低著頭,緊抿著嘴唇,只看著報紙。從他的表情中,大家都可以看得出,他對這樣的授獎結果,認為是極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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