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廣州別說愛我 第五十五章 沖動是魔鬼

作者 ︰ 流浪左手邊

車晃動了一下,把我從沉思中拽回現實。「到站了!到站了!」乘務員大聲的嚷嚷。車外的溫度明顯比車內低了幾度。但我依然感覺很躁熱。走進窄窄的出口隧道,很悠長。夜很沉,還有一些人與我擦肩或同行。但都沒有語言,只听見皮鞋的回音。焦躁的我,不斷的掃視路人,希望能在他們臉上尋找到點什麼。然而,卻只有淡漠。踏上手扶梯,才想起我應該去便利店買包煙,可看著自動上升的梯子有種說不出的無奈,口中的煙癮更難以忍受。現在的我仿佛也是如此,踏上了,想回頭便成了不可能。

沖動是魔鬼,使我散失了最基本的思維理性。我壓根不知道小美住在哪一家賓館。打電話給小美,手機里依然傳來僵硬的電腦語音。

最後徘徊到福田區的上海賓館。記得次上小美就是住在這里。在外面走了幾圈,始終沒有進去。因為我是明白人,賓館是不可能告訴我,究竟里面有沒有住著一位我想找的女人。

索性大步走進賓館的大門,我想來到賓館也許可能會遇到小美。在外面等的機率幾乎是零。我也不會傻到在外面晃,等人來查我的暫住證,或者被人懷疑我的職業而打黃、賭、毒熱線。

來到灰色的大理石櫃台前,櫃台後面牆壁掛著好多的時鐘,標著美國的時鐘已經是午餐時間了。

「小姐,請問住一晚要多少錢?」

「先生請問你要兩人房,還是單人房。」

「單人的要多少?」

「四百九十元。」听到價錢,腦子嗡的一聲。真的好貴!平時出差也不過是住一百元多塊一晚的。

「那有沒有再便宜一點的?」

「有的,先生!沒有電腦的,一晚三百八十元,還包早餐。」

「那好吧!住三百八的。」

「先生,請先登記一下,包押金一共是八百塊,謝謝!」八百塊!我把錢包翻了再翻,連零錢都數了一次,全部加起來還湊不夠五百塊。只好硬著頭皮說︰「小姐,抱歉!我還是不住了。」好丟臉啊!臉紅的可以煮熟一個雞蛋了。

服員小姐的臉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剛才還是「賓至如歸」的招牌式笑臉,轉而就用帶有語言的眼神打量著我︰「沒錢還學人來住賓館。」

走出賓館,回到散發著昏黃路燈的大街上,斜斜的燈光拉長了人影。周圍霓虹燈爭先恐後的閃爍,使城市的夜有種突愕的喧囂。置身其中,卻感覺自己無法容入,這是一種被孤立的陌生感和冷清感。一陣風吹過,真的覺得冷了。

回到家里,感覺自己已經快要垮掉,和衣大字形倒上床。電話響了,還是婉清。

「喂!」

「你到了嗎?」婉清輕柔的話語,如冷水澆熄了此時焦躁的心情。

「到了有一陣子了。你還沒睡嗎?」

「我有睡了,本來想早點打電話給你的,但坐著坐著不小心就睡著了。呵……」

婉清,突然好想你。一股暖流竄到腦門,記得博士曾說我腎上腺分泌旺盛。此刻的我渴望它能更強大一點,賜我力量。真能把內褲反穿掛上披風飛到廣州,緊緊的摟著婉清,靠在她的胸前,緩緩地閉上眼楮,感受溫暖的回歸,卻又似乎是找尋某些平靜。

「沒事,我到了。你早點去睡吧!」

一切的甜言蜜語都卡在喉嚨,發現自己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爛人」。剛剛還奮不顧身追逐一個女人,可現在卻又渴望著另一個女人的懷抱和溫暖。

「沒關系!明天不用上課,可以睡晚一點。你才要早點睡呢,明天公司不是還有事嗎?」

「嗯!婉清……,下個星期我會再過去。真的!」

「下個星期我請假回家,所以你可以不用過來。你忘了嗎?」男人很少將真心話說出口,但是當他說出時,女人往往選擇忽略。然而更悲哀的是在不恰當的時機說了不恰當的承諾。讓男人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在空氣中化為烏有。

「對哦!呵……」在婉清的身邊,我能很平靜,什麼都不用多想。

掛了電話,躺靠在床頭點上一根煙。彈煙灰時我又想起小美,因為那一個古董式的煙灰缸,是小美送的。其實沒有見到小美也好,因為我不敢想象,如果今晚我見到她,會做出怎樣的舉動?冷靜下來才發現,我其實對小美一點都不了解。我只知道,她屬于美女,是個導游,而「小美」兩個字僅僅是她的代號。而她喜歡什麼,為什麼會抽KENY煙,……我全然不知。

拿起煙灰缸,將里面的煙灰倒掉。拿到水龍頭下,仔細的清洗干淨,用紙巾輕輕擦拭留在里面的水痕。再把它用盒子裝好,收入電視櫃台下的抽屜里。對于小美的感覺,如果也能這樣收起來,或許就不會讓自己這般苦惱了。

找出個一次性杯,放上點水,再重新點上根煙。把煙灰輕輕的抖進去,灰飄浮在水面上有種庸懶和閑情的情緒。看著這男人們專屬的「煙灰缸」,我似乎遺忘了很久。面對它的簡陋和透明,我能毫無顧及的把口痰、鼻涕甚至剪下的趾甲往里面丟。這份暢順的快感好久沒在抖煙灰時感受過了。想起博士曾說︰「走了一個圓,回到了原點。曾相信圓與點的本質不同。內容,原來就是遺憾。」此刻的我忽然有點懂了。

房間的燈沒有開,昏暗中想起朱自清的一篇散文︰看煙頭上的火一閃一閃的,像親密的低語,只有自己听得出,而我呼出的煙霧仿佛兩個男女悱惻的纏綿。

影子里一個是我,可另一位是誰?煙頭那些碎碎念的低語卻無法告訴我答案,我不確定那是誰。

電影《蘇州河》主角是這樣說的︰「我靜靜的閉上眼楮,期待下一場愛情。」而我恰好相反。緩緩的閉上眼楮,是在告別一段不是愛情的心動。

身心疲憊的我睡的很沉很沉,直到門鈴響起,才翻了個身。

不同的人按門鈴的節奏都會不一樣,婉清按鈴就一聲,華姐是連續兩聲。深圳的鈴聲,都是屬于連續兩聲的。除了每個月來一次的小區管理員,收管理費的時候,會鈴鈴鈴好幾聲。

「華姐,你等一下。」

打了個哈欠,隨便穿上昨晚的襯衫,打開門,果真是華姐。

「怎麼到現在才起床?」

「昨晚睡的比較晚,剛才還頭暈暈的。」

「我媽包了餃子,包多了點。你先去刷牙洗臉,快點下來。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好的。」我漸漸的學會去接受華姐那種不是命令式卻又無法拒絕的說話語氣,只要回答是便好了。

洗臉的時候,發現水溫變得不再像夏天時那麼燙手了。牆上的空調,有薄薄的一層灰,應該要套上袋子了。不知不覺中,夏天已經走了!

華姐媽媽是北方人,熱情好客,而且包得一手好餃子。我也吃過好幾次,每次都撐到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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