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最後一個餃子,打了個飽嗝。坐在華姐家的客廳,享受四十五寸背投電視。在兩個女人的家里,男人基本上是不必進廚房的。
看了一會兒午間新聞,華姐邊擦手邊走過來。
「怎麼樣,吃飽了嗎?」
「真的好飽。」模著微漲的肚子,笑笑的說。
華姐捂著嘴笑︰「飽就好,還好你不客氣。」
華媽洗完碗便去睡覺了。
客廳里只剩下我和華姐。靜靜的看著電視。
「俊浪,我辭職了。」華姐的突然開口,使我震了一下。轉過頭呆呆的看著華姐。可她並沒轉過頭來看我,眼楮盯著電視。
「華姐,做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辭職?」我吶悶的問。
「我跳槽到上海盛*廣告公司。」
華姐說得很輕松,那語氣就像事不關己。華姐在公司工作了六年,是公司的元老,也是公司的中心人物之一;受老板器重,發展一片大好。在公司工作三個月的我,如果一時說辭職去別的公司,心里還有不舍。人畢竟都會有感情的。而且華姐與公司里的人緣又特別好。還听說有個部門經理對華姐展開瘋狂的愛情攻勢。這種女人,最讓人不可理解。也許絕大部分的女人,都會是讓人不可理解。
「那你什麼時候走呢?」
「預計下個星期二。辭呈我已經交上去,手續都辦好了。」
「嗯。」我拿起面前的開水,接到嘴邊。華姐做事就是利落,有時真讓人的大腦會慢半拍。
華姐沉默了一下︰「俊浪,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上海發展?我有朋友在那里開廣告公司。去到那可以接觸到更多國外的設計。」華姐說完竟然咬了一下嘴唇,這個動作比起她對我說的話還要讓我驚訝。婉清和小美都曾在我面前做過這動作。曾有人形容女人的唇如玫瑰。不禁懷疑,是不是就是如此咬出來的?
「上海,上海……」我平靜了幾秒,放下手中的杯子。呢喃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我相信你的才華會在那里得到更好的發展。」華姐轉過身來,用復雜的眼神看著我。又被她的眼神嚇到,今天的華姐比平時的她更讓我不知如何應對。
「以我那三腳貓的功夫去還是……不要了。」其實我心里很明白,我的資質並不差。只是我不想離婉清更遠,再遠真的會抓不住。
「這樣嗎?」語氣中帶著莫名的失落,我再次用驚訝的眼神看著華姐。之前的她在我面前總是一位驕傲的女強人,好像什麼事都會把握得很好,一切都胸有成竹。
「俊浪,你再考慮看看,機會很難得。」依舊是那種語氣,容不得我反駁的口吻。
「好的,我回家仔細想想。」
我們一邊看電視,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著邊際的話題。
「華姐,女人的安全感指的是車與房嗎?」
「怎麼這樣問?」
「沒有,只是剛好想到朋友以前對我講過的話。」
「至少我認為我不是。」
「為什麼?」我反射性的問,不知為何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因為車子和房子,我都有了。」
「這樣……」若有所思的拿起杯子,低下頭喝著水。透過玻璃杯,看著電視里模糊的身影。恍然若失,有些東西就如這透過玻璃杯的景象,透徹卻又扭曲。
「要不要再加點水?」
「不要了,再喝下去我肚子會撐破的。呵呵……」我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鐘。午睡時間到了,不好意思再打擾下去。
「華姐,我先回家了。你可以去休息一下。」起身離開。
華姐也站起來送我到門口。
「俊浪,星期一晚上我請同事們吃個送別飯。你也來,我開車到公司載你。別說我的送別會你不來哦!」
「好的,那我下班在樓下等你。」
坐上電梯,一層一層的上升。身邊的人一個個如此,來了,又走了。可能注定了只是生命中的過客。看著不斷跳躍的樓層數字,又有誰能和我一起走這一程?電梯依然空曠,四面都有鏡子,映的都是自己平凡傻愣的樣子。
華姐要走了,我並不擔心我的點心。只是少了一個人給我關心。離開家太久了,突然這一刻很懷念媽媽的嘮叨。記得博士有一次按摩回來,第二天全身青一塊紫一塊的趴在床上還意猶未盡的回味。牙刷說他︰「他媽的,這才叫徹底犯賤,被人折磨成這樣還暗自爽快!」我想說,其實我也很犯賤,身心被老媽粗曠而宏亮的聲線蹂躪了二十幾年,現在卻無比想念。
下午,忙忙碌碌的整理房間。擦拭桌上的灰塵。刷洗洗手間的每個角落。
上海,好遠,好想去,好舍不得婉清。矛盾,似乎成了我生活的主旋律。
星期一的辦公室依舊繁忙。地球並沒有因為華姐要離開而停止。少了根腦筋的文員小莉又把「0」字打成「零」。罵了她幾句沒腦。
華姐送的派克筆又沒有水了,把筆放在襯衫的衣袋上。上次買了支筆蕊要二十五塊,才知道這筆好貴!之前還隨便丟在辦公桌子上,現在每天下班前都寶貝的收起來。
離五點下班還有幾分鐘,華姐打電話過來,說在公司對面等我。
一上車,華姐拿給我幾條派克筆蕊和幾本記事薄。
「這些是我整理辦公室找出來的,我的行李又多,放不下了。你拿去用,應該有用得著的地方。」華姐指了指,婉清送給我的白色襯衫口袋里的黑色筆。
那晚華姐與公司的老板還有同事們一起去吃壽司。吃完,領導們先回家,小莉喝了幾杯清酒,醉得不省人事,找人先送她回去。
飯局後華姐和幾個比較好的同事,一起去唱K。而我也尾隨而去。
看著華姐拿起麥克風頗為新奇。華姐也唱歌?說實在的,上帝真公平,華姐的歌聲也不怎麼樣。水平和我差不多,五音只全了一音。
華姐一首接著一首的唱,而我只記得她唱的那首,範韋琪的《可不可以不勇敢》。當時還在詫異,華姐怎麼也來唱流行歌曲?卻發現華姐唱的很認真。
你用濃濃的鼻音說一點也沒事。
反正又美又痛才是愛的本質。
一個人旅行也許更有意思。
和他真正結束才能重新開始。
幾年貼心的日子換分手兩個字。
你卻嚴格只準自己哭一下子。
看著你努力想微笑的樣子。
我的心像大雨將至那麼潮濕。
我們可不可以不勇敢?
當傷太重心太酸無力承擔。
就算現在女人很流行釋然。
好像什麼困境都知道該怎麼辦。
我們可不可以不勇敢?
當愛太累夢太亂沒有答案。
難道不能坦白的放聲哭喊?
要從心底拿走一個人很痛很難。
華姐唱完歌後,一剎那的沉默,又釋懷的笑。眯起眼撫著嘴的笑。旁邊的部門經理用力的大聲鼓掌,同事們也都贊華姐唱得不錯。一片掌聲中,華姐對他投以感激的目光。並轉過頭看了一眼沒拍掌的我,華姐的眼神有半秒的錯愕。我才抬起手狂拍了兩下。
之後我也迫于女同志的威逼。唱了一首之前婉清說好听的《星空》。我不知道華姐用心的唱這首歌是送給誰,而我用心的唱這首歌是為遠在廣州的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