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太監遠遠地扯開嗓子,瑾翛趕忙拉起癱跪著的胤禮,胤禮像丟了魂似的,始終沒有反應,眼見著皇上就快進來了,這樣的十七阿哥若給他瞧見了,模不準會出什麼事。
「跟我走,我可以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迫于無奈,瑾翛附上胤禮的耳朵,也許,該是讓他知道時候了,一句話使得胤禮驟時回神,乖乖地被瑾翛牽著走。
瑾翛忙拉著胤禮退下,經過胤禛身邊的時候,胤禛深深地看了瑾翛一眼,那一眼仍是寵愛,卻淡薄了信任,也許是心痛吧,自己一手栽培的,一直善解人意的女兒,居然愛上了自己的叔父,這是一場從開始就注定的悲劇,不,簡直就是鬧劇!
瑾翛低下頭匆匆走過,爹,你可知道,女兒的心,比你更痛。
所有的美好,猶如流星般璀璨卻短暫,瑾翛終于決定,向胤禮坦誠一切,只有斷了他的念想,才能真正地保護他,只要他們兩個人不會糾纏不清,那麼瑾翛就有足夠的能力可以阻止胤禛加害胤禮,對不起,爹,女兒不是真的想用一個壞人的身份去猜度你,可是女兒知道,你是一個對待敵人決不手軟的人,如果胤禮一直和女兒在一起,他也會變成你的敵人的。
當我們知道幸福的消亡已經成為必然的時候,我們只想徘徊在幸福的邊緣,眼看著它的消亡,用眼楮記住它最後的美麗。
胤禮呆呆地望著瑾翛一直細心栽培的向日葵,出了皇宮他們一路奔回雍親王府,雖然許久沒有來這兒了,可是瑾翛的向日葵,雍親王府的人都幫著她照料得無微不至。
瑾翛一直背對著胤禮,她在思考著如何開口,回到雍親王府還是為了避免讓更多的人知道,可是,那幾個字,卡在喉嚨,卻如何都說不出口,因為一旦說出來了,有些東西就注定消失了。
愛情,到底是什麼東西?瑾翛現在已經十九歲了,也許這個年齡的女孩基本都成婚了,但是又有多少個真正懂得了愛情呢?
她記起她的第一個十九歲,面對著愛情,義無反顧地往前沖。
那時候,青春飛揚的她對著指著她大罵第三者的、當時還是尹軒的女友說︰「如果他不愛我,我構不成第三者;而如果他愛我,你才是第三者!」不知道是誰說過,在愛情中,第三者不是那個最後進入的人,而是那個不被愛的人。如果那份愛情,她沒有進入,那麼她構不成,而如果她進入了,那就必須有人退出。
那時候的她是多麼的勇敢,勇敢到令人不由自主地愛上她,于是在她二十歲的生日那天,愛情便貼上了她的專屬標簽,那時的幸福觸手可及。
而如今呢?她的第二個十九歲,她就要面對彼此深愛著的那個他,共同來否決掉他們的愛情。
她變怯懦了嗎?不知道,只是知道所有的語言都失去了重量,在空中飄飄蕩蕩,飛入了某個人的耳朵,某個人的心,然後,幸福就是咫尺天涯。
胤禮看著瑾翛一張一合的嘴唇,仿佛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聲音,原來事實,比猜疑更讓人痛不欲生。
胤禮無奈地笑,那個笑,像多年前地溫柔,溫柔地輕撫過瑾翛的臉,她的鼻子,她的嘴唇,仿佛一個告別儀式,仿佛一個膜拜,仿佛一個穿越了世紀的誓言,就這樣,靜靜地,靜靜地。
「翛兒,可以再唱一曲《明月幾時有》嗎?我想听听你最美的聲音。」胤禮輕柔的嗓音,像往常般平靜無波。
「是,你坐下吧。」瑾翛回房拿了一把古琴,這把古琴是她小的時候十三阿哥胤祥送給她的見面禮,那是一把上好的琴,她愛不釋手,可是沒有人見過她學過,因為早在瑾翛來到這里之前,古琴就一直是她的最愛。
滌蕩心志,宮商角羽,五個音便奏盡了人間的喜怒哀樂,這七弦琴,你又多了何種愁緒?
……
人有悲歡離合
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
千里共嬋娟
……
原來,心情的不同,真的所看到的東西所听到的東西都不同,怎麼我原來沒有發現,這首曲子是如此之悲呢?
閉上眼楮,胤禮讓自己最後地任性一次,流淚吧,像哀悼,像祭奠,像……放棄!
瑾翛拒絕了胤禮交還她的白玉扳指,心,交托了出去,就沒想過它會回來,就當是一線人生的希望吧,也許,命運會給我們更多的驚喜,只是,光怪陸離中,誰又握得緊手中僅剩的那一份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