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禮端著熱騰騰的粥進來,多難得,從小就只有別人伺候他,什麼時候,他變成了瑾翛愛情的奴隸,就這樣一來,甘心為她服務一生。
瑾翛放下衣服,畢竟男女有別。
允禮看到了瑾翛細微的舉動,打趣道︰「還遮遮掩掩呢,別傻了,這幾天可都是我幫你上藥的。」
「美吧你!」瑾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做了什麼給我吃啊,小禮子?」
「魚片粥,太醫囑咐要吃寫活血補身的膳食,廚房里的人一直備著呢,就等主子你醒過來。」允禮小心地吹了吹粥,「來吧,要不要我喂你吃?」
瑾翛乖巧的坐回床上︰「來吧!」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
允禮埋下頭,有苦笑,在心里。
「怎麼眼眶這麼紅?」瑾翛吃著允禮一口一口細細喂著的粥,盡管溫暖,卻仍為允禮臉上的憔悴而心疼,「你一定,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是吧?」
「哪有?我每天都有偷睡一小會兒。」允禮笑笑,雲淡風輕,只要他的翛兒醒過來,他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兩人就這樣一直沉默。
「你……」
「你……」
兩人突然同時開口,允禮碗里的粥也見了個底。
「想說什麼?」允禮溫柔的開口,他知道,翛兒醒來之後,一定會有想知道的事情。
「阿伊雪,怎麼樣了?」盡管一想起在刑房里的經歷,就仿佛是另一場心痛的真實觸感,可是,那個女人,畢竟,是允禮的妻子啊。
「皇上已經讓傅慎處決了她,皇上讓我寫封休書,再此,我與她就全無關系。」允禮冷冷道,是妻子又怎麼樣?不過都是政治與權力的犧牲品,原本就沒有任何感情。
「允禮,听我一句好不好,不要寫休書。」瑾翛吞下最後一口粥,真誠地望著允禮。
「為什麼,翛兒,難道你還要對她寬容嗎?她對你做了那麼多殘忍的事情,難道你還想原諒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以成為我休妻的理由,你難道不知道嗎?」允禮重重地擺下碗,這些天,由于擔心瑾翛,他都沒有時間去思考到阿伊雪,連生氣都顯得微不足道,在他的心里,只有瑾翛是重要的,至于別人,管他是生是死,如今瑾翛醒過來了,居然那麼容易就原諒了要傷害她的人,他為瑾翛心痛,為瑾翛不值,為瑾翛生氣。
「可是,這一切,並不是她情願的。」瑾翛站了起來,衣群邊帶著憂傷,「允禮,也許你不知道,在這個時代,對于一個普通女人而言,生存的目的只是為了尋求依靠,你曾經是阿伊雪向往的依靠,然而,卻被我脆生生地抽走了。在這個世界上,誰不希望一輩子順順利利、一帆風順,若非生命堪慮,誰又願意落草為寇,若非情勢所逼,誰又願意鄖落風塵,若非情非得已,誰又願意枉送性命。」
允禮緊緊跟在瑾翛的身後,眉眼中是深深的沉思。
「阿伊雪固然有錯,可是,我們遭受了果,也應該正視它的因,因,是我們種的,那麼這個果由我來受,也並不是全無道理。至于阿伊雪,我知道爹爹不會放過她,那就是她的懲罰,而她從此失去了被愛與愛的機會,那更是她的果。不要再怪她了,她在世的時候,只落了個名份,這是她唯一的財產,既然她往生了,又何必再剝奪?」
瑾翛順手摘下一朵向日葵,它的顏色開始深沉,人心,總是在變吧?她不是個狠毒的人,她一直不是,可是,那並不代表她不會反擊,只是,有時候,以德報怨會讓自己的心胸舒坦一些。
「我知道了。」允禮接過瑾翛手中的花,反手握住瑾翛的小手,「你永遠看得比我透徹,也許,對她的虧欠,我所能還的,只能是名份。」
瑾翛順勢靠到允禮的懷里,他身上總是有淡淡的陽光的味道,暖暖的,甜甜的。
阿伊雪的事,讓瑾翛有了另外的看法,這樣下去,對于他們兩個,真的好嗎?
夕陽把身影拉得好長好長,仿佛那些衣角的灰塵,都墜落成光影,開始滋生出不同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