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知雪驟,蕭蕭簌簌的大雪一直下到天明。待晨起時,屋外已是漫蹤江野一片白,雪樹銀花瓊枝寒。
耶律翼風輕輕推開懷里的人兒。若不是還有大事要商議,他可真不想起來,香玉滿懷是何等的享受。憐愛的輕拂她耳畔的發絲,看她在藥力的作用下,腮邊已現一抹飛紅,氣息也漸漸平穩,起伏間胸前的溝壑隱現,說不出的嫵媚動人。想著昨夜她蜷縮在自己的懷抱里,溫順的象只小貓,他的心底便蕩漾起一池溫柔的漣漪,這種感覺很奇妙。他從不缺女人,契丹的,黨項的,也有漢人女子,個個算得上是人間絕色,花中尤物,特別是酈姬,著實令他消魂。可只有眼前這個女人撥動了他心底那根的柔軟的弦……耶律翼風帶著幾分困惑,帶著幾分不舍,輕輕的替她掖好被子,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輕雲費力的睜開眼,黃色的帷幔粉色的紗帳映入眼簾。這是在哪?感覺自己睡了好久好久,頭痛欲裂,想要起身,才發覺自己全身酸軟無力。
「姑娘,你醒了?哪不舒服?要喝水嗎?」一個身著紫紅色團紋暗花緞長襖,富態豐盈夫人模樣的女子關切的問道,眉眼間掩不住的喜悅。又轉身吩咐一旁的丫鬟道︰「快去回稟老爺和大王,就說姑娘醒了。」
「是,夫人。」身著綠色短襖的丫鬟應聲而去。
大王……大王,那個藍眼楮的惡魔嗎?老爺,夫人又是誰?她怎麼了?為什麼有這麼多人圍著她?她不是囚犯嗎?不是奴隸嗎……頭又開始痛了。
這位夫人正是雲內州指揮使撒都翰的夫人俞氏,奉撒都翰之命親自前來照顧這位姑娘。老爺說,這位姑娘說不定是大王的心上人呢!伺候好她比伺候大王更有效,所以她一大早就帶了丫鬟婆子趕了過來。俞氏見輕雲又合上了眼擔心的直喚大夫︰「大夫,你快來瞧瞧,這姑娘又昏過去了了。」
大夫把了把脈,看了看氣色,道︰「這位姑娘已經無礙了,只是太過虛弱又睡著了,就讓她再睡一會兒,呆會兒煮點清淡的米粥來,藥也可以煎下了。」
哦!沒事就好,大家都長長的松了一口氣。看南院大王對她的那股寶貝勁,若這姑娘有什麼不測,大家都沒好日子過。俞氏忙道︰「大夫的話可听仔細了,還不快去準備。哦!對了,翠兒去我房里把那幾兩上好的血燕取來,放到粥里一起炖了來。」
撒都翰的書房成了耶律翼風臨時的辦公場所。
「釋哲那邊可有消息傳來?」耶律翼風問道。
「屬下派出的探子昨夜已經回來了,不出大王所料,釋哲將軍他們巴彥城附近在遭到了圍擊,來敵約有五千左右,跟襲擊咱們的敵人一樣都沒有打旗號,不過釋哲將軍他們已經順利突圍。」莫離回稟道。
「那蕭望呢?」耶律翼風又問道。
「蕭大人現在應該還跟釋哲將軍在一起,探子並沒有發現蕭大人北上的蹤跡。」莫離道。
耶律翼風在地圖上揣摩了一番,哈哈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八千兵馬原是要在半路截殺釋哲的。要真如此,那他們就成功了,三千對八千,饒是再強悍的精兵也擋不住敵人有預謀的圍擊。可惜的是,韓佑德的野心太大,他不僅要釋哲的腦袋,還想取我耶律翼風的性命,哈哈……功虧一簣啊!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哈哈哈!我看韓佑德現在一定急的跳腳了。」
「大王,咱們是不是盡快趕回南院?屬下怕北邊……會有所動作。」莫離擔憂道。
耶律翼風斂起笑容,沉默。這正是他所擔心的,只是現在趕路,那個蠢女人的身子一定受不了,把她留下養傷他又不放心……這事還真不好辦。
「還是再等等吧!」耶律翼風嘆氣道。他不能丟下她。
莫離見大王面有難色,其中原委也猜出幾分,既是大王的意思,做下屬的遵命就是。只是他最近被月華那個丫頭折磨慘了。那丫頭有事沒事就找他談話,內容只有一個,說的確切一點,話只有一句,就是︰我要見你們大王。他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可大王說過不見的。真是要命,遲疑再三道︰「屬下還有一事回稟。」
耶律翼風心不在焉,淡淡道︰「說。」
「那個月華姑娘嚷著一定要見你一面,否則……」莫離見大王的臉色越發陰沉,下面的話便猶豫著不敢說出口。
「否則怎樣?說。」耶律翼風不耐煩了,這樣的要求已經好幾次了,說了不見,她倒學會了威脅,他又不是釋哲,吃她這一套?
「她說,她說要是大王再不見她,她就絕食。」莫離舌頭打結,他真不該傳這個話的,大王最恨別人威脅他,月華那丫頭,哎……
「那好,她若是能熬過七天不死,我就見她。」耶律翼風冷冷道。
莫離冷汗涔涔,七天?真要餓上七天,任誰都死透了。
「回稟大王,那位姑娘已經醒了。」有丫鬟門外回稟道。
耶律翼風眼楮一亮,揮手道︰「莫離你且退下,有事再議。」話未說完人已邁出門檻。
莫離怔怔,那位漢奴竟有這等魔力?一提到她,大王的眼神全變了,那樣興奮,比得了八部大人還興奮。莫離不解的搖了搖頭。
輕雲房里,眾人見大王來了,皆識趣的退下。
輕雲已醒,勉強吃了幾口血燕粥,雖然還是虛弱非常,精神卻好了很多。見大家都走了,那個惡魔坐在床邊一臉嚴肅的看著她,看得她心慌。
「怎麼不多吃點?你知不知道這麼半死不活的樣子很難看。」耶律翼風看那碗血燕粥幾乎原封不動,有些生氣,他巴不得她現在一口氣喝下去三大碗,馬上就能起來跟他抬杠。
難看你就不要看,誰稀罕你看,你個大魔頭最好馬上從我面前消失,阿彌陀佛!萬事大吉……輕雲在心里念叨,她現在可沒這力氣跟他吵,索性轉過臉去不理他。
這是什麼態度?她一個漢奴能得到他南院大王的關心,簡直是天大的榮幸了,這個不知好歹的蠢女人,竟然擺個臭臉給他看。耶律翼風耐著性子道︰「呆會兒把這碗粥全喝下去,听見沒有?」
輕雲眨了眨眼,還是不理他。他當她是飯桶嗎?她現在頭昏眼花腳又痛,難受的要死,怎麼吃得下……
耶律翼風捏住她的下頜,迫使她轉向自己,狠狠道︰「你該學學怎麼做一個奴隸,第一點,跟主人說話的時候,奴隸一定要專心,就像這樣,看著我的眼楮。」
他的眼像兩潭深不見底的湖水,湛藍一片,卷起兩個深深的旋渦,直把她的心神攪亂,迷失了自我。下頜傳來的疼痛讓她驚醒,他只當她是一個奴隸而已……輕雲開始痛恨自己,為那一時的迷茫,可恥的迷茫。
她的眼神時而迷茫如輕霧中的曉月,朦朧而淒美,讓他為之心顫。時而又露出憤恨的目光,她在恨他嗎?恨他擄了她?恨他折磨了她?他對她的憐惜她都視而不見嗎?
「我不是你的奴隸,永遠不是。」輕雲虛弱的宣告著。
「由不得你,按契丹人的規矩,我俘虜了你,你就是我的奴隸。」耶律翼風也堅決的宣告著。
「我的心只屬于我自己。」輕雲緊緊咬住了自己的唇,守住這顆心是她唯一的選擇。
「我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奴隸,你的身,還有心,都是我的。」耶律翼風放肆拂上她的柔軟,肆意掠奪,用激烈的吻傾吞她呼之欲出的抗議。她要恨就讓她恨,他要她,哪怕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