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國遺亂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情深不悔(2)

作者 ︰ 殊途不同歸

「我是在出生之後,被父皇抱回北刑皇宮的。」

「啊?那,你不是……」芸清詫異的看著他,問道。

「不,我是父皇的親生兒子,但我的母親是誰,我並不知道。」相比于芸清,刑天澈要顯得平靜許多,就像是在說著什麼無關緊要的事。

但他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卻讓芸清產生了心疼的感覺。

「小的時候,我被寄養在皇後那里。她是個表面端莊大方,實際上卻很小心眼的女人。雖然礙于父皇的重視,她不敢怠慢我,可背地里,偶爾還是會趁父皇忙碌的時候,做些小動作……」說到這兒,他有了短暫的停頓,那思索的表情,似乎是在思考著,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可芸清知道,他其實,是在消化自己的情緒。

盡管對于皇後的慢待,他只用了三言兩語就一筆帶過,並且說的雲淡風輕。但芸清明白,這其中的過程,恐怕不會那麼簡單。然而,芸清始終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他對面,盡心盡力的去做一個合格的傾听者。

「直到我十歲之後,父皇才將我獨立出來,也就是從那時起,我開始下決心要讓自己變得強大,不僅要有能力保護自己,也要有能力保家衛國,為父皇分憂解難。後來,經過了六年的時間,我終于贏得所有人的認可,得到了第一次披甲上陣的機會。而在往後的日子里,我也從沒有讓父皇失望過。但事實上,這樣活著,是很累的一件事情。這些年來,我不單單要會帶兵打仗,還要知道怎樣八面玲瓏的做人,在扮演好‘皇子’這個角色的同時,也要做一名合格的三軍統帥。我不斷的東征西討,不斷的打勝仗,也不斷的在朝堂之上出謀劃策,盡顯才華,絲毫未想過,如此鋒芒畢露,會為自己招來怎樣的禍端。那時候,我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再也不要听到宮內的任何人,在私下里嘲笑我是個‘野種’!」

听到這里,芸清心里一驚,感到十分不可思議,沒想到,刑天澈居然還有這樣的一段經歷。就算是在普通人家,「野種」二字,都是一種罪孽的象征,何況是身處帝王之家。被人說是野種,簡直要比任何一種實際的傷害,更加殘忍。

不過,內心雖然震驚不已,但表面上,為了避免會令刑天車想到更多不堪的回憶,芸清並未表現出過多的情緒,依舊是一臉的淡定。只是,她看刑天澈說到這里之後,忽然再次不語,便忍不住的問道︰「那你的母親……?」

「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刑天澈幽幽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她身邊,迷茫的看向前方一片蕭瑟的花園,開口說道︰「我曾問過父皇,他說,是因為他先對不起母親,而母親又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會離我而去。父皇還說,母親是個很好的女人,叫我千萬不要怪她。」

「這麼說,你母親還尚在人世?」

「應該是吧。」

「那為什麼不嘗試著去找找看呢?說不定……」話說了一半,芸清像是猛然想到了什麼,突然噤了聲。

天啊,該不會……

她若有所思的看向刑

天澈的側臉,心中,冒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說不定什麼?」刑天澈疑惑的轉頭望向話只說了一半的芸清,不明白她這突如其來反應,是源于何故。

「說不定,你會有意外的收獲的。」芸清狡黠一笑,別有深意的說道。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有時候,若用不同的想法,去考慮相同的事情,結果也許會變得很不一樣。就說我吧,我也是個孤兒,甚至連自己的父母是誰,是否還活在這個世上,有沒有其他親人等等,都一概不知。可那又怎樣呢?我還是覺得自己很幸運,至少,曾經在生命垂危之際,我遇到了師父。雖然小時候練功很辛苦,也沒什麼機會如普通孩子那樣去玩耍,有時還會感到很孤獨,但我卻練就了他人夢寐以求的一身本領……所以說,上天是公平的,對你對我都一樣。你的母親雖然沒在你身邊,可我相信,為人父母的,都不會不愛自己的兒女,她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才會離開你的。再說,你父皇對你,應該是極其重視和愛護的,不然不會費盡心機的讓你遠離京都那個是非地,我說的對嗎?

「唉,你這雙眼楮,還真是毒辣。就連朝中的諸多大臣,都幾乎猜不透我父王派我來駐守建州的真實意圖,可你卻能輕易的將其中玄機一語道破。」說著,刑天澈感慨的搖了搖頭。

「是嗎?那就只能說明,你父皇和我‘英雄所見略同’了!」芸清附和著他的話,與他開起了玩笑。

「呵呵,其實你說的,我都明白,不過是不久前才明白的。在京都的時候,過于的顯山露水,終是為我召來了不小的禍端,明槍易擋,暗箭難防,任憑我再怎樣的厲害,最後還是著了對方的道……我根本無心于權勢,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罷了。這一點,父皇多少也了解一些,于是,他便費勁心思的將我弄來了這里,好遠離一切是是非非的紛爭。剛來的時候,說實話,我並不是很理解父皇的用心,那時候,或許是被紛亂的情緒蒙蔽了心智,導致很多顯而易見的東西,我竟都看不清楚。然而,在平靜的地方呆久了,總會想通一些事的。漸漸的,我開始明白,從前的急功近利、憤世嫉俗,原來是那樣的可笑和幼稚。」

芸清對刑天澈的話不可置否,她安靜的聆听著,並隨之默默的思考。

只要是人,無論再怎樣的聰明理智,都總會有被感情沖昏頭的時候。人生,會迷茫也會無助,會孤獨也會恐懼,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情緒了。

刑天澈,已經算是很難得了,最起碼,在起起伏伏的人生中,他懂得如何沉澱自己,不被心中的魔障所掌控,因愛生恨,因恨生孽。

思及此,芸清再度開口問道︰「這麼說,你現在都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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