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我再愛你一次 回憶還是那樣痛

作者 ︰ 陳年酒

紫韻第二天就開始了她忙碌的工作。初初到新的工作環境,被人欺負是難免的。對于這個紫韻見慣了,她能忍。只要,能讓她過了這一個月的試用期,一切就不同了。

紫韻的工作只是最簡單的服務員工作。工資一月一萬多一點。對于這一點,紫韻很滿足了。以前做的那一份,只有八千多。而和弟弟搬出來住以後,所有的積蓄都已經用光,每個月都要給一點給媽媽做家用,寄一點回去給她的他,自己用一點,剩下來的就存起來還債。想起家里的環境,紫韻不禁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她恨爸爸,可那個畢竟是她爸爸。他高高在上,不允許任何人忽視他一家之主的位置。媽媽對弟弟的疼愛成了他的心病。而女乃女乃,想起女乃女乃紫韻又嘆了一口氣。用「丈夫」的話說,是一萬人之中也沒有一個象女乃女乃一樣的人。由于爺爺的早喪,她把爸爸視作了私人財產,她敵視媽媽,不喜歡一家人打成一片。她不許爸爸媽媽關房門睡覺,喜歡在爸爸面前搬弄媽媽和他們的事非。這一次,女乃女乃冤枉弟弟打了她。當時紫韻和媽媽也在家,是女乃女乃自己坐在地上的,弟弟連手指頭也沒動一下。而爸爸,那個很精明的爸爸,他一向都清楚女乃女乃的小手段,卻為了維護他一家之主的尊嚴,一直縱容,他知道的,知道女乃女乃在冤枉弟弟,卻仍然一巴掌打向了弟弟,要他離開那個家。紫韻的媽媽哭了,拿起那洗廁水要喝,紫韻的爸爸就那麼坐在床邊冷冷的看著紫韻的媽媽,無動于衷。是紫韻和弟弟哭著把媽媽手里的洗廁水給搶下來的。在那一刻紫韻的心死了。在她心中,爸爸的行為等于已經拋妻棄子,這個稱做「家」的地方不再是她的家了。她默默的收拾著她和弟弟的東西,卻把媽媽留下了。紫韻知道,媽媽是很愛爸爸的,她離不開他。爸爸身體也不好,媽媽在他身邊,對大家都好。臨出門的時候,紫韻把家里的鑰匙給留下了。她一字一句的對爸爸說︰「我們以後也不會回來。」然後,在爸爸毫不退步的目光中,在女乃女乃幸災樂禍的竊喜中,在媽媽號啕大哭的悲淒中絕然而去,和弟弟一起成立了現在這個家。

對于弟弟,紫韻有說不出的憐惜。在別人眼中看來,他們是幸福的。出生的時候爸爸和女乃女乃已經在香港了,而媽媽是那麼的疼愛他們。那時候,爸爸的形象在他們心中是高大,充滿幽默的,讓他們自豪。長大以後才知道,年輕時候的爸爸好賭,欠下人家一的債,他每個月寄回鄉下的錢根本就不夠養活他們娘兒幾個。是媽媽,跟隨著村里的男人去干泥水活,養活著幾個孩子,而且從來都沒在孩子面前提起過爸爸的不好。在紫韻讀六年級,弟弟讀三年級的時候,紫韻的媽媽被批準出香港定居了。她不想去,她舍不下孩子。是紫韻叫她去的。她對媽媽說︰「媽媽你放心的去和爸爸團聚吧,弟弟交給我。」媽媽走了,紫韻也就和弟弟開始了相依為命,寄人籬下的日子。兩姐弟一起走過了許多難忘的日子。令紫韻想不到的是,當他們可以來香港的時候以為是一家團聚了,誰知結果卻是弟弟被爸爸趕出家門。這世界的事,可真是難料啊!可幸的是紫韻和弟弟都已經工作,養活自己是沒問題的。而多年來的生活經驗已經令紫韻過早的懂得了人情世故和生離死別的憂傷。雖然紫韻才虛歲25歲,可她自己感覺自己的心境已經很老很老了。她常常用輕快和不在乎的態度來掩飾真實的自己,也因為她不想帶給身邊的人不開心,所以,她是開朗堅強的。最起碼,她的表面看來是這樣。

紫韻的態度其實也在影響著身邊的人的,公司里許多人已經對紫韻很友善了。而紫韻也本著天下是一家的思想來對所有的人。最奇怪的是她來了這家酒樓不夠一個月,卻已經看見那個男人好多次了。他常常站在櫃台的旁邊,冷冷的看著全場,象一座沉默的山。自從公園的那次以後,紫韻沒再見他笑過。紫韻不是那麼三八的人,她不敢向人打听他是什麼人。看他也不象是管理人員(因為他沒有穿管理人員那種統一的西裝),但即使是那個店長黃經理見了他也低頭趕緊的走。忽然見紫韻就明白了什麼叫氣勢,什麼叫君臨天下。真的很佩服。紫韻就是欣賞那些夠「強」的男人。為什麼呢?或許就是因為自己的「丈夫」沒有這些「強」勢吧!

想起「丈夫」,紫韻又走神了。他是她高中時期的筆友,見面的那一剎那她已經喜歡上他了。她很明白,那種就叫一見鐘情。即管媽媽再三叮囑她不要在大陸談戀愛,可她還是義無反顧的愛上了他。她對著神靈許願,希望嫁給她。想起那個時候的自己,紫韻澀澀的笑。他很帥很帥,笑得好陽光。家境卻是超級的差。他爸爸在他五歲時就有了精神病,是他媽媽很辛苦的把他和妹妹在一片鄙夷的目光中拉大的。他很愛惜自己的家,卻也隱藏著很深的自卑。幾乎立刻,她為他心疼了。在眾多的追求者中,向來不動心的紫韻獨獨接受了他。那時候弟弟已經出了香港了,家里就只有紫韻一個。他們的戀情引起了紫韻身邊所有人的反對,不論是家人還是朋友。可紫韻愛他的心很堅決,為了維護他們之間的感情,紫韻違背了媽媽的意思,放棄了上大學,來到了他家附近的一家小工廠做管理員。她對媽媽說︰「媽媽,你讓我選擇自己的路吧,無論將來怎麼樣,我不後悔!」媽媽無言了。在她出發回香港的那天她交給紫韻兩萬塊錢,告訴她那是預支給她的嫁妝,早點交給她,該怎麼用就怎麼用。紫韻哭了。她明白自己欠媽媽的太多,而媽媽是為了她把弟弟帶大補償給她的。她不想媽媽傷心,可她不想放棄她的愛情,她堅信,她的他會好好的爭氣,帶給她幸福的將來。

在他家的日子是很苦的。他家太窮了,屋子舊得一下雨就漏水,打風就得擔心它塌下來。紫韻思考再三,把那兩萬塊拿了出來讓他們蓋房子。在那段日子里,紫韻是一發薪水就全部拿出來買建築材料,他媽媽做制衣的錢就包起一家人的生活費。日子是很苦的,面對著每天的債主臨門,好些時候是自種的蔬菜和著就塊腐乳就搞定了一家人的一頓飯。但這不是最苦的,苦的是紫韻的心。他的媽媽和妹妹,從來沒有因為紫韻所做的一切而感激紫韻,在她們心中,她是她們搶了兒子搶了哥哥的人。她們常常在紫韻面前說些難听的話,說她是千金小姐不會干活,說她出了那麼一萬幾千塊就以為自己是單身貴族,甚至在吃飯的時候故意不盛她的飯,等她自己去盛時就突然把飯鍋拿到另一邊,看著紫韻紅了眼眶紫韻從來不在她們面前哭,可就每一晚都躲在被窩里哭,他也常常是默默無言的擁著她,因為那是他最親愛的媽媽和妹妹,他不好說什麼。他常常都安慰她,以後會有發達的一天,他會讓她過上幸福的日子。

如今的日子幸福了嗎?紫韻苦笑。這世上還有幸福的日子嗎?它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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