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我再愛你一次 情動

作者 ︰ 陳年酒

滿堂的人影晃動,滿堂的喧嘩人語中,何皓天一如既往的站在櫃台前面,面無表情的注視著整個大堂。可誰也不知道,在那茶色眼鏡的後面,卻盛載了一個小小的,忙碌的身影。

「那個丫頭,又在走神了」,何皓天在心里暖暖的笑。從來沒見過思想那麼能開小差的人。那麼繁忙的工作,那麼多的人,她卻總是能抽出時間丟開所以的一切神游太虛。不同的是,以往的出神並不影響她的工作,但今天,她已經對同事和客人說了很多次的對不起了。

「放了五天的假,回去應該也見了她的他了,為什麼還不開心呢?」何皓天靜靜的在心里問自己。那一雙以往靈動的眼眸里今天寫滿了悲哀與絕望,何皓天看著心里也心疼了。誰那麼忍心要這個女孩背負那麼多的憂傷?她究竟遭遇了什麼事,讓她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何皓天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見她的那一天。那天他心情很不好,老婆又找他麻煩了,在她的數落聲中,原本是在享受休息天的何皓天「逃」出了家門,打算回公司看看。在他把車停好準備走過公園回酒樓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了一個穿著裙子的女孩蹲在地上,在她面前,一個男孩好像正在哭。

何皓天的好奇心來了。是男孩的媽媽嗎?太年輕了吧?最有趣的一點是,香港長大的何皓天可從來沒見過穿著裙子的女生蹲在室外的地上,讓裙子拖著地。他不由下意識的走了過去,走過他們身邊時又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那個女的,居然在做著小狗的表情。一個不顧儀態蹲在地上的女孩子,一個沒理會人家詫異目光的女孩子,好像把眼前這個男孩逗笑才是她最重要的事情。听道他的笑聲她站了起來。她穿著時下香港女孩子不喜歡穿的白底粉藍碎花連衣裙,外家一件嬌黃的外套,被秋風吹起的裙角飄飄揚揚。不時髦,卻別有一番雅致與執著,象一株路邊的雛菊,固執的迎風自賞。她毫不羞澀的對上了他的眼楮,一雙靈動的眸子里寫滿了狡黠。她不算很美,起碼沒家中的老婆大人美。但她臉上自有一種令人感到親切寧靜的東西,令人見了有一種鄰家小妹的熟悉。

在何皓天還沒開口之前,她已經說「先生,這個孩子和他媽媽走失了,你有電話的吧?」沒容他答話她就把孩子的手塞進他手里,嘴里嚷著「對不起,我趕時間,孩子就麻煩你了」,人卻已經跑遠了。何皓天哭笑不得,沒部分,只好一邊那紙巾幫男孩擦眼淚,一邊打電話報警。

孩子的媽媽和警察一起來了,原來她找不到孩子也報了警,正在和警察一起焦急的找孩子呢!她對著何皓天不停的說謝謝,何皓天老實的告訴她︰「真正的好心人不是我,是一個年輕女子,她走了。」想起那個女子,何皓天又笑了,她扮小狗的樣子,好像!

回到酒樓時何皓天已經收起了笑容,回復了他在公司的那一副老氣嚴肅的樣子。想不到的是他在給公關交代工作的時候,她居然來叫他讓路了,原來她「趕時間」就是為了來自己這里應聘。只是她也太笨了一點,來這里的路真的這麼難走嗎?她比他先起步,卻比他晚到。未來的日子如果有了這個小女子在攪和,那一池死水般的公司將會變得很有趣吧?何皓天臉上不動聲色,卻叫收銀用廣播叫來了負責面試的黃經理,收下了她。

她上班了,就如何皓天期待中的一樣精彩。那是個驕傲的小人兒,這從她的行為上可以看出來。她明明認出了自己就是公園的那個男人,也應該隱隱猜出自己在公司中的位置,可從來沒和自己打過招呼。她的工作很出色,出乎何皓天意料之外的出色。她總是很低姿態的對同事,但何皓天知道,她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她不是那種沒稜沒角的人。她的態度只說明了,她很在乎這份工作。

在她和那個阿嬸的爭吵中,何皓天又看到了公園中那個什麼也不怕的她。當時小股東蘇先生就在身旁,何皓天知道他和那個阿嬸是同鄉,也知道蘇先生護短,所以那個阿嬸才能以小小雜工的身份橫行同事之中。何皓天知道自己該出口了,否則那個女孩以後的生活就會顯得難過。當然,他也想過出口幫她的後果,但他不介意。在他身上的流言已經夠多了,他不在乎多了那一點。

她的工作順利展開了。他漸漸發現她的開心很多時候是裝出來的,沒人注意她的時候,她的眼神總變得黯然。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憂傷,而且是她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憂傷,在她沉思的時候,那種神情,象是拒絕了全世界。皓天喜歡她笑的樣子。在她不憂傷的時候,她是喜歡走路也在哼歌的人,她喜歡和同齡的同事眨眉弄眼的作弄那些比她們高一級的部長,喜歡拿話弄得人家哭笑不得,喜歡取笑年老的波叔臨老入花叢但又常常主動的幫他干一些他吃力的工作。她象一個精靈,飛舞在公司同事之間。員工們都喜歡她的,這個何皓天知道。雖然她的嘴巴是越來越厲害了,但她是善良的,純真的。她不會為了什麼去擦誰人的鞋,也不會為了誰的地位不高就去踩多人家兩腳。在這個人情冷暖的工作的地方,只有她,謹守著一個做「人」的宗旨。

何皓天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在想她了。對于她,何皓天是用了一點心思去打听的。她的資料對他來說不是秘密,他是老板,只要他一打開電腦,資料就全部都有了。但她的情況,資料上是不會有的。而她的事在公司里也不是秘密。誰都知道她是和弟弟住的,資料寫未婚,可也誰都知道她在鄉下有位已經登記的男友。該說是丈夫了吧?她就是為了兩地的相思而愁眉不展嗎?對于她,何皓天感覺不到自己的是什麼感情,不是佔有,沒有**,只是喜歡這樣靜靜的欣賞她,保護她不受傷害。或許是他覺得她的性格太象自己吧,在她身上她卻做了他平常很想做的事。保護她,就象是在保護真實的自己。皓天不知道她心里怎麼想,但他知道她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他也知道她常常在偷偷的觀察他。但那不是愛情,皓天知道得很清楚。因為她看他的眼神,還沒有愛情的成分在內。里面有的,是了解,是欣賞,還有憐惜。沒錯,是憐惜。他在他的這個王國里是高高在上的支配者,他的一句話可以讓這里任何一個人失去工作,但她卻常常用憐惜的目光看他。皓天知道,公司里最知道自己的人或許就是她了。為此皓天在公司的時間也漸漸的多了。雖然他們之間從來沒正式交談過一句,但只要看到她,皓天就覺得自己不再寂寞。因為,她懂他!

新年到來的時候,皓天吩咐了黃經理她若是要假期就給她。雖然知道自己連著幾天不見她會失望會不開心,但他真的希望她回去能夠找回她的快樂,看著她開開心心,這就夠了。他也思慮再三,在大年三十把縞賞的紅包給了她,冒著被人說閑話的危險,只希望能幫到她一點是一點,也希望,能讓她知道,這個世界有的並不只是灰暗。只要肯相信,這個世界也有光明。

可他想不到的是,度完新年假期回來的她,反而比以前沉默了。看著她,皓天感到陣陣的心疼。紫韻,李紫韻,你究竟在為誰消沉,為誰淚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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