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魍魎暴君 135-137 南行篇(V23)

作者 ︰ 西樓小楠

135似曾相識

院子里,有個唇紅齒白的小孩正在蹲馬步。

金藍白茫茫的腦中似乎掠過什麼,但是她抓不住。

烏金垂照。

小孩額頭上沁出汗珠,腿腳似乎都在微微發顫,但是他還是沒有停下來。

金藍掏出帕子,走過去,幫小孩擦掉腦門上的薄汗︰「歇一歇,練功是長久的事,不急于一時。」擦汗的手微頓。

她模了模下巴︰感覺這句話很熟悉啊,她以前跟誰說過嗎?

小孩幽幽抬頭看一眼︰「姐姐,你是不是又不記得我了,我是小才。」

金藍咧嘴一笑︰「原來我認識你嗎?」

劉全趕上來剛要開口解釋,就見金藍轉過頭來訝異道︰「你兒子?」

劉全︰「……不是。」若不是金藍失憶了,他當真要以為這位又在拿他開涮了。

金藍點頭︰「我瞧著也不像。你得找個DNA多麼好的姑娘中和一下才能生出這麼一個優質品種的兒子啊?」

劉全︰「……」雖然他听不懂什麼DNA,什麼中和,但是他確定了眼前這位即使失憶了,那喜歡調戲人的性子也沒變。

況且,他找多麼好的姑娘,都生不出來了!

金藍再模下巴︰看著這個叫劉全的目瞪口呆的呆樣子而引發的愉悅感也好熟悉啊!深入骨髓的熟悉。

趙小才小盆友抿了抿唇,鄭重其事道︰「姐姐,你放心,等我練好武功,我就能保護你了。」

金藍又忍不住模下巴了︰「這話怎麼那麼耳熟?」

劉全眸中一瞬哀傷,而後很快恢復過來︰「也許小才以前對你說過,你忘記了?」

玉多多跟他商量過了,既然金藍忘記了四殿下的事,那他們便不再在她跟前提起,免得她再承受一次那錐心之痛。

當日山頂金藍的情形,他也是听玉多多描述過的。

他算是元魍跟金藍感情的見證人。他原本以為殿下的感情還要好久才能開花結果,卻沒想到,這麼快,就看到了成果。

總算,不枉殿下那一番苦心。

只可憐……

劉全思及此處,更覺悲從心來。

金藍的心情,應當比他更甚才是。

他亦不想再讓她受一次這種苦。

于是,他跟玉多多兩人共同編了謊,半句不提那帶著死亡陰影的往事。

只不過現在才發覺,原來日常中處處都能帶上他們以前生活的影子……

金藍似乎接受了劉全這解釋,並不在意,繼續游園般參觀起了這人人懼怕的紅樓來。

劉全看著金藍的背影發呆。

玉多多上來踹他一腳︰「愣著做什麼?還不跟上!」

劉全低著頭往前走,情緒明顯不高。

玉多多柳眉倒豎︰「你這表情,怎地跟家里死了人一樣?」

劉全哀怨看她一眼︰確實是死了……

玉多多實在心里不爽,伸手扯開他嘴角︰「要笑,要陽光!不能叫她看出破綻來!」頓了頓,才又語重心長道,「逝者已矣,最重要的是保護還活著的人,不是嗎?」

劉全低頭想了想,再抬頭時,嘴角已是微微揚起,迎著陽光,趕上了前頭的人……

136記憶拼圖

夜半風涼。

床榻旁,少年默默坐著,靜靜得看著床上那少女,眸中不起波瀾,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而,他伸手向了少女的頸子,卻听耳後傳來風聲。

他頭都沒回,直接一袖子甩了出去。

後面傳來一男一女兩聲極其和諧的「哎喲」之聲。

「怎麼?舍得出來了?」血無衣慢悠悠道。

玉多多撫著肩頭瞪大眼,站了起來︰「你不是要掐死她?就只是想引我們自己出來?」

血無衣終于轉過臉來︰「你們從哪里看出我要掐死她了?」

玉多多嘴角抽了︰從你那罪惡的雙手!

只听血無衣又道︰「不過你的提議不錯。我會好好考慮的。」

劉全跳了起來︰「你敢?!」

血無衣一眼睨過來︰「我為什麼不敢?你能阻止得了我?」

劉全咬得一口血,最後放了這輩子最狠的一句話,面色猙獰道︰「你若敢再傷我家姑娘一根汗毛,我就算這輩子殺不了你,我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會來尋你報仇!」

血無衣點頭︰「好志向,我等著你。」

玉多多拍拍劉全的肩頭︰「你被渺視了。」

劉全瞪了她一眼︰不用她提醒,他也知道。

玉多多轉頭道︰「血樓主,你瞧你日理萬機的,這里也沒什麼小賊敢來,不如你回去休息去好了。」

血無衣答道︰「既然無賊,你二位待在這里做什麼?」

自然是防著你這個變態——這是劉全兩人此時心中的一致想法。

血無衣也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或者完全洞悉了他們的思想,接下去問︰「你們覺得她是裝的,還是真的失憶?」

劉全恨道︰「你都把她害成這樣了,還懷疑她在騙你?」

血無衣微微一笑︰「不,我也覺得她是真的不記得了。因為我認識的金藍本身就不會是情深的人,就這樣讓自己忘掉一切,更符合她的性格。」

玉多多听得牙酸,忍不住諷道︰「血樓主,你這話就不厚道了。分明是你逼得她虧了心血,傷痛到極點,才會出現這種病狀。但听你這話頭,怎麼好像她特地讓自己忘了呢?」

血無衣不在意道︰「到底原因出在什麼地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這個樣子,我覺得,很好。」

「哪里好了?」劉全不可置信,聲音都忍不住提了一個八度。

血無衣一眼橫過來。

劉全這才想到不能打擾到床上那人休息,壓低聲音接著道︰「你沒瞧見她身子虛弱成什麼樣子了?」把藥當成一天三頓飯來吃還被說好?

血無衣捏起金藍發尾,拿在手上把玩起來︰「記得我,很好。」

劉全、玉多多︰「……」他們與妖怪的思維果然不在一個高度上。

等血無衣把手中那「玩具」終于玩夠了,這才站起身來,拍拍衣裳︰「夜深了,都回去睡吧。」

玉多多兩人眼前一亮,送著血無衣出門。

血無衣一只腳跨出門外,突然回頭︰「你們倆不走?」

玉多多堆笑︰「我們還不困。」最重要的是把這妖怪送走。

血無衣一把把這兩個揮出屋去︰「既然不困,那就去把大堂打掃一遍吧。」關上房門前突然又深深看一眼金藍,這才轉身揪著兩個還欲掙扎的人影走了。

房內終于安靜了下來。

床上的人兒忽而睜眼,黑眸在暗夜中熠熠生輝。

天生警覺如金藍,怎麼可能身邊動靜那般大,都吵不醒她?

事實上,她早就察覺到屋里暗處一直有人守著了。

不過,這些人大半夜聚到她房里來到底是做什麼來了?

閑牙嘮嗑?會不會太搞笑了點?

而且,血無衣那是在故意拉她頭發吧?

她都懷疑那人再不離開,自己的頭發都要被他拔光了!

初時,金藍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里白霧蒙蒙,任何事物都看不清。等她醒來,就看到一堆奇怪的人,還有仿佛縮小版的血無衣。

听完玉多多跟劉全的陳述,她就更加確定,這個世界太不真實了。

從他們的表述來看,自己應該已經在這里待了很多年了。據說生了場病,才把這幾年的事情給忘了。

但是那倆人說話間總有些閃爍其詞,她總感覺哪個地方不對。

就好像一塊大拼圖,少掉了一個角,因此總是拼不完整。

而且,這境況,怎麼想怎麼感覺有危險。

一個不認識的地方,一些不認識的人,還有一個雖然貌似認識但還不如不認識的變態。

在思考了一天之後,她決定第二天假裝失憶,然後伺機調查到底出了什麼事。

但是,那叫玉多多跟劉全的兩個人實在是盯她盯得太緊,連晚上都不放過。

她還當真就沒法逃過這兩人四眼做些其他事。

幸好,今兒晚上,血無衣來把他們拎走了。

她終于可以活動活動筋骨了。

137籠關怪物

「誒,你說,樓主從哪兒撿回來那麼個走火入魔的人?」

「那哪里是人?分明就是怪物!你瞧瞧我這手臂,就是今兒給他送飯時被撓傷的。」

「……難怪這夜宵你死活不肯再去送了,要我替你。」

……

夜色中,兩名護衛邊走邊聊著。

樹蔭後頭驀然多出一雙亮眼,眨了眨︰怪物?這個詞,怎麼也那麼熟悉?

仿佛記憶深處也有那麼一個叫做「怪物」的存在……

金藍想了想,跟上了前頭兩人。

空院子。

鐵籠。

人?

金藍突然覺得那個「怪物」一詞著實貼切。

那人身上衣裳破爛,早看不出原先的模樣;披頭散發,前後長度一樣,頗有貞子風範;雖然虎背熊腰,但佝僂著身子,四肢伏地,長長的指甲縫里全是黑泥,跟野獸一般;最奇特的是,頭上鎖著一個鐵套,蒙住眼楮,捂住耳朵。

不知血無衣什麼時候又多了這麼個惡趣味,把人當野獸養活,關在籠子里?

確實是野獸無疑啊,投遞進去的夜宵居然是只兔子——還活蹦亂跳的。

那「人」居然一把抓了過去,對著頸子就咬了下去。

那白兔甚至來不及叫一聲,就抽搐幾下腿,不動了。

厲牙撕咬。

鮮血淋灕,皮包骨頭一起咬了進口,嚼得「嘎 嘎 」響。

喉嚨里還發出奇怪的吼聲。

金藍渾身不由得一顫。

那個送夜宵來的護衛大約覺得新鮮,于是便收手進籠子逗弄起來︰「噓,噓,過來!」那手勢跟召喚小狗一般。

旁邊那個吃過虧的同伴皺眉警告︰「你別引火燒身,這是個瘋子,是個怪物,他會撓人的!」

那護衛笑道︰「什麼怪物?分明就是個傻子!是不是你反應不夠機靈,才會被他給弄傷了啊……啊——」

痛叫劃破夜空。

「機靈」的這位頓時悔得腸子都綠油油了。

那怪物確實沒撓上來。但是,咬住了他的胳膊!

利齒攫住人肉便不肯松口。

旁邊那同伴瞪大眼楮,愣了一會兒,這才拔刀出鞘,邊罵邊朝里頭那怪物刺去︰「他娘的,你不要命了!」

怪物雖然體積龐大,看不見也听不見,卻是反應極其靈敏,「嘶」一聲咬下一口肉,立刻跳了開去,竟一下子就避開了大刀的攻擊。

那人看著自己胳膊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一般,抱著胳膊就倒地「嗷嗷」叫。

再看籠內怪物,一嘴的血,並著兔毛,分不出是人血還是兔血,嘴里還不停得咀嚼,直把那口胳膊肉嚼盡吞入月復內。

兩護衛渾身打個冷戰。

即使他們是殺手,也從來沒見誰吃過人肉。

這怪物,當真是實至名歸!

人,哪里能跟怪物對抗?

未受傷的拖著滿臂血的那個趕緊跑了。

只余籠中那個毫無表情得繼續啃咬手中的兔子……

金藍抬頭看看月色,還好不是滿月,否則她真要當籠中那個是狼人變身的了。

她步出陰影,輕輕走至籠邊。

怪物仿佛心有所感,「吼」一聲,就撲上了那鐵鑄成的桿子,發出「 當」一聲巨響。

如果不是這鐵籠夠大,夠硬實,怕早被這一猛撲給撲散了架。

饒是金藍,也是被這忽然一嚇,退了好幾步。

她拍拍胸口,長吁一口氣︰「別激動。我沒想害你。」再一想,自己說話那怪物也听不到,當真對牛彈琴一般,不禁失笑。

金藍找了個稍遠的地兒,直接席地就座,自言自語︰「看到你,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到了我自己。你被血無衣關在這小籠子里,我卻像是被他關在大籠子里。」

籠里那怪物依舊亂吼著向外使勁伸著胳膊。

金藍點著下巴︰「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相互殘殺呢?你說,對吧?」

怪物依舊不理她,張牙舞爪著想要越過欄桿向她撲來。

金藍扶額,直接轉身,眼不見為淨︰「算了,看來你並不想和平相處啊!」本來她倒是想把這怪物放出來,不過貌似十分危險啊,還是算了吧。

況且,她還有其他事需要去辦。

她皺眉沉思,應該從什麼地方開始查探起,關于這個世界的秘密,關于自己這副身子的秘密,關于血無衣的秘密。

後面怪物的吼叫聲成了背景音。

忽而,吼聲停了。

金藍想,這家伙終于叫累了。

也許是她太專注于自己的思考中了,也許是身子尚未恢復以至于听覺沒那麼靈敏了,更或許是那怪物功力深厚,腳步輕得竟避過了金藍的听覺神經。

總之,待金藍看到頭頂上倒映下來的巨大黑影時,她才驚覺事情不妙!

一個緊急側身翻滾,她才堪堪避過從後方垂頂劈下的大掌。

滾了滿身滿臉的泥土,終是避開致命一擊。

可胳膊上依舊被那怪物利爪劃破,鮮血直流。

金藍轉目看向那鐵籠,果然,籠門大開!

誰開的鎖?

金藍腦內急轉,卻是怎樣都想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來。

出了禁錮的怪物更像毫無拘束的野獸,雖然看不見听不見,居然還能準確得辨別出金藍的方位,步步逼近了來。

金藍一把拾起之前那護衛落下的大刀,防備于胸前,高度緊張,心里自是暗暗叫苦︰好奇心不僅能害死貓,更能害死人啊!

早知道會遇上這種事,她就不跟著那倆護衛來看究竟了!

這怪物的厲害,只那一招便能知曉。

出手極快,招數極狠,顯然是受過人為訓練的。

即使是自己身子沒受傷前,怕跟這位也是一頓好打,難分勝負;何況自己現在算是有病在身。

如果不引人過來,光只自己跟這怪物抗衡,怕是凶多吉少。

只是若把人引過來了,血無衣那邊,她怕是交代不過去了。

實在是,煩惱得很。

就在這時,只見那怪物突然鼻子朝前嗅了嗅,而後抬手到嘴邊,舌忝了舌忝上頭的血跡——正是劃破金藍胳膊留下的。

忽而,身子明顯一僵。

金藍想起這怪物剛剛吃人肉的情形,頓時又是萬分警惕。

心內正計算著各種不讓血無衣發現又能逃月兌的方法,卻見那怪物忽然轉身,四肢躍起,縱身而去。

金藍瞪著眼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半晌,最後只得出一個結論︰這個怪物,不愛自己鮮血的味道……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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