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魍魎暴君 141-142 南行篇(V25)【手打VIP】

作者 ︰ 西樓小楠

141扔了出來

大輿歷十六年九月末,高祖皇帝元真查明寧古城毀城事件,公告天下,大概是這樣的︰

四月初,大輿四皇子元魍隨大將軍連成玉率大軍圍城寧古。四月中旬,四皇子單槍匹馬闖城成功,寧古城,遂而破。于此戰役,四皇子功不可沒。

然,寇賊心不死。于六月初卷土重來。其時,軍中松懈。

六月初二晚,寇燒寧古,屠城居民十萬有余。

六月初五,三皇子元琿急調八萬大軍抵寧古城,雖救援未及,但總算沒讓賊寇逃月兌,決戰于城外。

寧古三日火燎,煙塵蔽日,尸骨成山,實乃大輿之不幸也。

而四皇子元魍,亦在此次戰役中,失蹤不見,下落不明。

當然,皇家公告不過是做給天下人看的。這里頭到底有幾分虛,幾分實,天知地知,還有皇家人自己知道。

值得一提的是,三皇子元琿在寫給京都的戰報里,有如此一段︰

寧古城一年未破,竟讓四弟一舉攻下;再聯系及後賊寇返城,四弟卻無蹤影。實在很難讓人不懷疑,他有里通外敵之嫌。望父皇明察。

太子元瑾與皇後力挺元琿猜測;德妃更是以失掉兒子為由,反諷皇後陰謀陷害;連成玉連同下屬上表朝廷,為四皇子清白佐證;連明月也常在元真耳旁吹枕頭風,四皇子從小便有為國大志向,不會做出這種辱沒良心之事。

那些日子,元真一個頭三個大,到哪里都能听到這兩方爭辯相爭不下。

于是,他問身邊伺候了幾十年的胡安︰「你覺得這件事真相到底如何?」

若說這皇宮里,元真最信任誰,大約就是胡安了。

不說少年時期,胡安就待在他身邊了。只說這麼多年來,胡安雖然也學會了這宮中爾虞我詐,卻從來不會利用他自己的身份向帝王進獻任何讒言。元真心里跟明鏡似的,自然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

要不,這胡公公怎麼能多年如一日獨得帝王寵,一直待在這大太監的位置上呢?

胡安低頭想了想,恭謹回答︰「涉及到幾位皇子,奴才不敢妄言。」

元真道︰「朕讓你說,你便說即可。不管你說了什麼,朕都不會責怪于你。」

胡安這才娓娓道來︰「四皇子英勇善戰,三皇子嫉妒嫁禍,或者四皇子本就存了其他心思,陛下現在雖然無從得知,但是就結果而言,這場戰爭,寧古城收回,寧王爺身死異處,也算是大捷。這真相到底如何,其實知或不知又有什麼區別?幾位皇子的性子,怕是陛下比奴才清楚。說不得這只是他們兄弟幾個之間的一場小游戲而已。陛下大可不必煩惱,只待四殿下回歸,便一切都可了解了。」

這話,當真就藝術了。

雖然沒有直接說明自己站在誰那邊,只讓元真自己去判斷。偏偏又提供了一個新的方向——幾位皇子的性格。

確實如此啊。

三皇子元琿向來做事不用大腦,有勇無謀,怎麼偏偏在這件事上能聯想出那麼多來?

難道真是元琿對這國家大事比較上心?或者是有高人在幕後策劃!

胡安抬頭偷覷一下上座帝王,果然元真臉色不是太好。

半晌,元真才神色頹然得揮手讓胡安下去。

胡安退出御書房,斥下了隨從小太監,自己一個人轉了轉。走了半天,一抬頭,居然發現自己走到了初華殿門口。

他再捏了捏袖中那個裝著金瘡藥的小盒子,眼楮眯了眯︰那麼精明的丫頭,怎麼可能出事呢?由那丫頭一手教出來的四皇子,又怎麼會那麼輕易輸在這場王位爭奪戰中呢?

皇宮內各個心思有異,而引出這場風波的兩個當事人,則在某個山深不知處的地方賞風賞景賞妖怪。

「喂喂喂,男女授受不親,你們放手!放手!」隨著玉多多的掙扎,「砰」一聲,她被人跟扔尸體一樣,扔出了紅樓外頭。

晨風吹來,刺痛了那熬了一夜通紅的眼,淚水滾滾,自己流了下來。

顧不得上的疼痛眼楮里的酸痛,她抬頭看向眼前一溜兒灰色衣裳的紅樓殺手,罵道︰「血無衣那妖怪又要干什麼?」

實在不怪她震驚憤怒啊,昨兒夜里血無衣設計了一出金藍跟小四自相殘殺的戲碼,好在金藍最後卸了力氣,砍下去的利刃又被小四頭上那鐵罩擋住傷害度,因此,實際傷到小四的,也就額頭上一道傷口。

當時看上去血流得驚人,其實倒也沒什麼大事。

眾人還未從這一驚嚇中清醒過來,一大清晨的,就又弄出這樣的ど蛾子,脾氣再好的聖人,也要爆發啊。

回答她的是另外四聲「砰」,塵土飛揚,嗆得玉多多嗓子直咳嗽。

好半晌,看清眼前情形後,她心里平衡了、欣慰了。

原來被人當作垃圾扔出來的不止她一個,金藍、小四、劉全、趙小才無一幸免。

那頭金藍根本沒管眼前到底出了什麼事,眼楮只盯著小四落下的身影,一骨碌翻個身,就接住了他。

上上下下打量下昏睡著的小四,確認他沒蹭破一處皮,這才橫眉抬眼︰「干嘛?」

殺手同志面色不動︰「樓主吩咐,留著你們只是浪費我們紅樓的人力物力財力,還不能創造出價值,早點扔掉的好。」——所以,他也只是按命令行事。

玉多多叫道︰「喂,我們可都不是自願來的啊!」怎麼說得好像他們硬賴在妖怪家里不走似的?

殺手同志盡責傳遞自家主子每一句話︰「樓主還說了,他不想再看到你們。」

玉多多火了︰「喂喂,這句話應該由我們來說才對吧?」見妖怪一分鐘,都要折壽好幾年啊。

說著,她就要沖上去跟人理論。

劉全一下子拉住了她,訥訥道︰「咱們是不是漏過了一個什麼重要信息?」

玉多多轉臉︰「什麼信息?我只看到那妖怪把我們扔出來了……出來?」她一下子震住了,萬分不可置信得自言自語,「血無衣說,不想再看到我們?」

劉全依舊訥訥點頭。

幾人看看周圍,山路雖然隱藏在草木中,但依稀可辨那往下的石階。

玉多多吞了吞口水︰「這意思是……那妖怪放我們走了?他吃錯什麼藥了?」禁錮了他們那麼久,現在卻這麼容易就放了他們,這個世界太玄幻了吧。

金藍道︰「我不知道他吃錯了什麼藥。我只知道現在不走,說不得他立馬就要改主意。」

幾人對視一眼,心里十分肯定金藍這話還真有發生的可能性。

血無衣那人做事向來隨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他們已經充分了解其人性格的惡劣本質。

他還真能做出這一秒放他們走,下一秒再抓他們回來的事。

這些天的經歷仿佛噩夢,幾人根本不想再去回憶。

十分有默契的,劉全背起元魍,玉多多挾上趙小才,幾人風馳電掣般往山下奔去。

跨出去幾步,金藍隱隱約約听到笛聲,回頭一瞧,屋頂彎檐上,那襲紅衣背影靜靜坐著,在初陽中顯得幾分孤清。

金藍心里幾分道不明的味道,既酸又澀。

最後化作輕輕一聲︰「謝謝。」謝謝你沒有毀掉我的人生,謝謝你讓小四活著,謝謝你放我們離開……

轉身,朝著前頭的道路堅定而去。

愛情,就像是過獨木橋,本來就是一個人的事;兩個人,尚能過去;三個人,就顯得多了……

142她的心跡

幾人下了山,直奔醫館。

各人因了昨兒晚上那場大戰,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傷。

血無衣自然是不管他們的,只幫金藍上了藥,連即時昏迷的小四,他也沒管。

當然,他不上來補上一刀就不錯了。

待醫徒們把玉多多幾人身上的傷都處理完了,那捻著胡須眯著眼楮的老大夫都沒幫元魍把完脈。

劉全推推玉多多,輕聲道︰「那大夫維持這個姿勢有一刻鐘了吧?你瞧他眼楮,他不會是睡著了吧?」

沒等玉多多回話,老大夫先抬頭了,中氣十足道︰「你可以侮辱我的醫術,但不能侮辱我的職業道德。老夫不是在睡覺,完全是因為眼楮小!」

玉多多︰你眼楮到底是要小到什麼程度才會看上去跟睡覺無異呀?!

劉全︰「……因為您眼楮小,看到的東西就少,所以才診病這麼慢嗎?」

老大夫抹把臉︰「其實我平時看診是很快的。」

劉全誠懇道︰「其實您平時診病快不快,我們真的沒興趣。」他現在就想知道他家殿下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還不醒來?這老大夫沒看到若不是玉多多跟趙小才一人扯著金藍一邊手,他家姑娘都能跳上來,扇死這慢性子大夫嗎。

老大夫又辯解︰「主要是這位公子的病情比較復雜。」

「怎麼復雜了?」金藍忍不住開口了。

雖然血無衣沒說小四為何會死而復生,但是她也能猜到,小四受了怎樣的苦。

再聯想起血無衣說過小四練的是錯誤的內功,經脈盡斷——雖然血無衣喜歡戲弄旁人,但以她對他的認識,這話一定沒假;再加上那日紅樓里那兩人給當時還關在籠子里的小四送吃的時,說過他走火入魔了。

總總其上,即使小四沒有被她那一刀劈成兩半,但身上的傷,一定不會輕。

況且,小四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她怎麼會不擔心?

只見老大夫嘆口氣,突然站了起來︰「你們可以準備準備了。」

此話一出,眾人大驚。

準備什麼?準備後事?

玉多多頓時感覺金藍手掌心驀然一涼,身子一軟,若不是她在旁邊撐著,她估計金藍一準兒能癱下來。

也難怪。

好不容易妖怪肯放過他們了,好不容易金藍看清了自己的感情,並且經歷了這麼多磨難,以為以後就能王子跟公主幸福得在一起生活了,最後卻被告知這樣的結局,任誰都撐不住啊。

劉全眼楮瞬間紅了︰「大……大夫,我家主子真的沒救了?」

老大夫古怪得看了他一眼︰「你才沒救了。帶個睡著的人來我這兒看什麼病?」頓了頓,又氣憤道,「真是浪費老夫的時間!」

眾人一排黑線。

這心情,當真跟坐了雲霄飛車一般,上下起伏得厲害。

不對,雲霄飛車,都不帶這麼嚇人的==!

劉全眨眨眼,把快要流出來的眼淚又給眨了回去︰「那您剛剛說要準備什麼?」

老大夫白他一眼︰「當然準備一間干淨寬敞的房間,讓他進去好好歇歇呀。」

幾人共同默默︰說話不要大喘氣啊喂!

玉多多艱難開口︰「那您還說他病情復雜?」

老大夫模模胡子,十分感慨︰「確實復雜啊!老夫行醫四十余載,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案例呀。這位公子分明才二十不到的歲數,身上居然會有九十年內勁。他身上更是經脈錯亂,完全就是練功走火入魔之相,這樣都沒有血管盡爆而死不說,反而幫助他移筋錯了位,這種功夫,常人完全練就不起來。老夫猜想,應該是那一身的內勁幫的忙。」想了想,還是很好奇,「這位公子的一身內勁,到底是怎麼得來的?」

金藍幾個不說話了。

這世界上,有如此強勁內力的人,除了血無衣,不作他想。

也就是說當真是血無衣救了元魍,並且把自己身上一半的內力傳給了他?

這太陽果然要從西邊升起了吧?

雖然各人心里俱是想不明白,並且十分不是滋味。但是畢竟事實擺在那里,容不得他們不相信。

那位的行為,當真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能理解的。

到最後,竟又被他戲弄了一回。

把血無衣這內功的事先放一邊,金藍抓住了老大夫話內的重點︰「您說,他這只是睡著了?」

老大夫點點頭,走到案前,揮毫寫下藥單︰「大概是連日來神經緊張,突然就放松下來。再加上體內真氣正在游走,修復經脈,所有才會長睡不醒。」

玉多多看了看金藍,大概能猜到小四是因為感覺到金藍在身邊才放松下來的。

金藍想了想,又問︰「長睡?要多長時間?」

老大夫把開好的藥單拍到劉全身上︰「放心,不出三天就能自己醒過來。你們幾位的藥老夫也一並寫在上頭了。好了,各位,診費五兩。請到前堂付錢。」

等幾人找到客棧住下的時候,玉多多還在罵罵咧咧︰「看個病就要五兩,搶錢呢他?!」

劉全飄過去︰「總比你強。見個面,都要八十兩。你才是真正的搶錢。」

玉多多橫聲道︰「他那一個庸醫能跟我這個江湖聞名的玉財神比嗎?」

劉全再飄過來︰「我倒覺得他那五兩花得挺值,至少還拿了藥回來。你那八十兩,我們什麼都沒撈著。」更重要的是,還賠進去一只老虎,險些再加上他們幾人的性命。

說到他那二虎兄,他就痛不欲生啊。往山下奔的時候,實在是太震驚了,以至于忘了管血無衣要回小老虎。

當然,就算記起來這事,他也不敢啊!︰(

玉多多白了他一眼︰「我那見面錢,大家都是花得心甘情願好不好。我那叫做名人效應,你這沒有見識的!」

「沒有見識」的那位終于爆發了︰「喂,你快來幫忙啊!我一個人煮五個人的藥,忙不過來啊!」

玉多多指了指受傷的臂膀,聳聳肩︰「我手受傷了。」言外之意很明顯,幫不了忙。

劉全狠狠啐一口,很想把眼前這人另一只手臂也卸咯。

這時趙小才領著個伙計過來了︰「全哥哥,這人能幫咱們熬藥。」

玉多多一瞧,這伙計無事獻殷勤,肯定是沖著小費來的。

頓時橫身攔在前頭,上上下下打量幾眼那人,怪聲怪氣道︰「小哥,想從我身上拿錢,你還女敕了點兒。」

那伙計愣了下,憨聲道︰「客人,您誤會了。幫客人熬藥,是我們的分內事。」

說著就上前去幫著劉全看火候。

玉多多奇怪︰「咦?現在客棧伙計素質有這麼好了?」

趙小才道︰「玉姐姐,你忘了,咱們現在住的是雲來客棧?」

玉多多抬頭望天︰「我沒忘記。」只是她從來不花銀子住客棧而已。

趙小才大約想起了這位的性子,忙又解釋︰「雲來客棧之所以能做到這麼大規模,不僅是因為它是江湖第一家諸葛家的產業,更因為里頭管理很完善、伙計服務質量很好。」

劉全「嘿嘿」笑一聲︰「沒想到滁州城沒享受過的待遇,到這里享受到了。」當時就是因為滁州城雲來客棧客滿了,他們才住到那尼姑庵去的,這才跟眼前這摳財神相識。

每每想來此事,劉全總是扼腕不已。

玉多多左右看看︰「金藍呢?」

趙小才答︰「在屋里陪四哥哥呢。」

幾人望向緊閉的房門,心里都不禁微微一嘆,不知是輕松,或者是某種感慨……

屋內,金藍坐在床邊,看躺在床上呼吸平穩的元魍。

她忽而憶起自己幾次受傷昏過去的時候,小四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心情。

明明知道面前的人沒有危險,卻還是心里焦慮、忐忑、絞痛、自責。

她伸手撫上額上那個她親手砍下的傷口,再滑到元魍臉頰上的傷疤,突然想起一個事實,現在在元魍身上的所有傷痕,竟全是因她所留。

她心里雖然微苦,卻是禁不住甜意侵襲。

她想了又想,腦里竟全是小四,從小到大——她一幕都沒有忘記。

她暗悔,這麼明顯的心跡,她為何還要逃避?

而後,幾分慶幸,還好,還好,一切還來得及。

她俯子,輕輕印上元魍的唇角……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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