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魍魎暴君 206-208 蓄勢篇(V57)【文字版VIP】

作者 ︰ 西樓小楠

206兩地相思

明月這話里,不再用「本宮」,只說「我」。內里所包含的殷殷懇求,大約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總歸是要先于元晝而去的,待她死後,這宮中,還有誰能保得了她的孩子?

痴兒如此,她早就不敢指望元晝去爭皇位了。

那麼,她總希望未來皇位上的人至少能保她的孩子一生無虞。

本來她還在猶豫。只是,今日元魍給她的信息,讓她下定了決心。

皇後跟太子絕對不會放過她明家,自然不會把小元晝漏掉。

那麼,她就要在有生之年,為小兒尋一個庇護之所。

她把希望,自然放在元魍身上。因為她相信,就算到時候元魍想對元晝做些什麼,金藍一定會阻攔。

元魍皺皺眉頭︰「娘娘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要讓旁人听到了,兒臣就是萬死也解釋不清了。」

明月沒有一絲動搖︰「這話的分量,我清楚。既然說出口,那我必定會竭盡所能、傾我全力。」頓了頓,又怕元魍猶豫,再游說,「我想德妃娘娘對你的期待,應該也是如此。你自己也說了,你與我的敵人是一致的。在這個皇宮中,勝者就是王,敗者卻是沒有生路。這點,我想殿下比我更清楚。我與殿下結盟,對殿下是百利而無一害。殿下還有什麼理由拒絕?」

元魍思考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點頭︰「只盼娘娘莫反悔。」

明月道︰「只望殿下日後能信守承諾。」

十七年到十八年辭舊迎新的時候,元魍跟明月達成了攻守同盟協議。

明月走後,元魍躺回床上,沒有激動,沒有澎湃,心里只覺得這一個晚上比跟金藍在外頭那一年多加起來的時間感覺還要長。

跟金藍在一起,時間怎麼都過不夠。

而在這孤零零的皇宮,只一夜,就像是千萬年那般漫長了。

元魍撫上藏在心口的編發,仿佛攥著最心愛的寶貝一般。

他想,為了跟金藍在一起過那怎麼都不夠的日子,他願意獨自等待億萬年。

此時,遠在臨州城的金藍剛同劉全、玉多多吃完團圓飯。

諸葛府本來倒是來人請他們過去一同過年,金藍以搬進新家第一年,必須留人鎮宅為由,婉拒了諸葛府的好意。

雖然玉多多嘴里說可惜吃不到大戶了,但還是很開心得布置著戀金樓。

紅色滿樓,一片喜氣洋洋。

晚上的時候,諸葛驚才居然出現在了金藍跟前。

金藍奇怪道︰「你跑這兒來干嘛?」

小盆友理所當然道︰「當然是來跟姐姐一起過年。」

金藍笑罵一聲︰「胡鬧。你現在可不比往日,這一舉一動,諸葛家上上下下多少雙眼楮盯著你呢,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正盼著你出錯吶。這除夕大日子,你不在家里祭祖,卻往外頭跑,不說那些肚子里積著壞水兒的人了,就算你家太爺、老夫人怕也是不樂意的。」回頭就叫劉全送小盆友回家。

小盆友拽著金藍的袖子,很堅持︰「我答應過師父,要全方面照顧好姐姐的。」頓了頓,又加上一句,「我與姐姐吃年夜飯,是跟外公外婆說過的。他們也是同意了的。」

話至此處,金藍也曉得了小盆友的心意。

這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大約是怕自己寂寞了吧。

就像玉多多,小四走了,血無衣跟張沖也走了,她卻不走。雖然嘴上老是叨念著又錯過了江湖上哪些哪些事,對自己差遣她也各種抱怨,但還是留了下來。

玉多多估計也是怕只有劉全一個人陪著,她會寂寞吧。

也虧得他們,每天在她耳邊吵吵鬧鬧,分散了她許多注意力,才不至于那般想念一個人。

飯後,幾人坐在火爐旁,各自閑話。

金藍在欣賞盆栽。

玉多多看了看她,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拐了拐劉全,小聲問︰「這屋子里怎麼有那麼多盆吉慶果?」雖然裝飾得屋子挺喜慶,但是一個屋子里擺上十來盆,會不會太扎眼了點?

劉全嘀咕︰「這是下午的時候,姑娘從街上搬回來的。據說是為了讓一個老大爺早點回家,就把他攤上的盆栽全買回來了。」

玉多多又問︰「金藍很喜歡這東西嗎?她定神看了快一刻鐘了吧?」

劉全想了想︰「好像以前沒有這個愛好。」

諸葛驚才突然開口︰「吉慶果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四季果。」

劉全跟玉多多頓時沉默,只剩下爐子里的炭火燒得 里啪啦響。

金藍猶未察覺,只笑眯眯得看著那紅紅的小果子,伸手撫上去,仿佛撫著最親密的愛人。

207長寧異議

十八年,在看似平靜的浪尖上,來臨了。各方勢力終于開始涌動,攪渾成一團。

三月春暖花開的時候,邊關寧古修城的連成玉帶兵回來了,三皇子元琿自然也在其中。

元真帝大約也是想讓這位三皇子多鍛煉一番的,元魍失蹤後,就把元琿派在連成玉身邊,叫連成玉多提攜著點這位皇子。

元琿老早就收到京中太子消息,于是再看到元魍時,也不吃驚,反而一副高興之極的模樣,拍著元魍的肩膀︰「四弟,你終于回來了。當日你突然消失不見,三哥真是擔心萬分,並且自責不已的。你回來了,我就安心了。」

元魍微笑︰「邊城混亂,但是現在看到三哥如此安好,我也安心了。」亦是一派兄友弟恭。絕口不提他寧古城燒城殺人之事。

看著元魍的笑容,元琿冷不丁得就覺得渾身開始發毛。

這位,原來是這樣一個喜歡笑的人嗎?

雖心里清楚幾位皇子私底下肯定是暗潮洶涌,但至少表面上還是相處和睦,元真帝看著這一幕,也算滿意。

德妃為元魍娶親之事在挑人。她在家族里挑了許久,終于挑定了連成玉的大女兒,也就是他前任發妻留下來的孩子,那姑娘名為連漪,今年十五,樣貌才華均出人一等,而且聰明討人喜歡。由她生出來的孩子,定會是個漂亮孩子。

而且,連漪從小就與德妃親近。讓她嫁給元魍,進而控制住這小兩口,德妃很有信心。

她把這事報給元真帝,只說怪帝王偏心,太子跟三皇子十六、七的時候,就妃妾成群,她的四皇子都十八了,還沒娶正妃。

元真想了想,這事確實是他疏忽了,便問了問這連漪的品性。

德妃自是好話說盡。

元真便傳了連成玉,問他意見。

自從寧古一戰,連成玉對元魍就是極其欣賞的,本來還可惜這位皇子遭人陷害不得不遠走他鄉——當日他那在寧古城外看到過元魍的屬下早就把事情報告給他了,沒想到元魍居然又回來了。雖然元魍生得異相,但連將軍覺得,男兒不該看表面,比起這京中那麼多不學無術的子弟、甚至比起那位跟在自己身邊一年多的三皇子,元魍實在是難得的人才。

自家女兒嫁與這位作正妃,不虧。

于是,自然欣喜謝恩。

回到家,把這事與長寧一說,長寧竟是竭力反對,讓他趁聖旨還沒下來,趕緊去求陛下收回成命。

從長寧嫁過來後,夫妻兩個一直是相敬如賓。長寧溫柔慧黠,常常給連成玉出些好主意;這位更是從來不擺公主派頭,嚴守夫綱,三從四德做得比普通百姓女子還要到位。

連成玉說的話,長寧也從不反駁。沒想到,長寧這次反對的態度會這麼堅決。

兩夫妻第一次鬧矛盾,居然是為了前妻女兒的婚姻大事。

不管連成玉怎麼說,長寧就是不同意。

到最後,連成玉也惱了。

這做將軍的男人,自然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若不是自家妻子是公主,恐怕連成玉也不會好說歹說跟長寧說那麼久,估模著都不會把這事拿回來商量,只知會一聲就成。

脾氣上來後,連成玉一甩房門,去了書房睡覺。臨出門前,留下一句︰「雖然連漪不是你親生女兒,但你也不必如此毀她姻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長寧不說理由,他就只當長寧是因為後媽的小肚雞腸才反對這門親事。

長寧氣得胃疼,在屋里摔東西,但又無可奈何。她能怎麼解釋?

連成玉為人正直,從不把人往歪里想,這也是長寧傾心這位將軍的理由。但是有時候人太正直了,那也不是好事,只會讓自己陷入危險里。

元魍的感情所在,連成玉可能糊涂,但是長寧心里一清二楚。

當年宮中那才十二歲的少年就敢對她放下狠話,敢動金藍,他就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今次這少年回來,更是為了那貌不驚人的女子。

元魍其人心狠手辣,這世上,更沒有誰比她清楚。

十歲童子,本該是天真爛漫的年紀,那孩子,就能面不改色得殺了這宮中奴僕,並且棄尸荒井;十二歲,更是對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下手,毫不留情。

那個人,只把自己最純真的一面奉獻給了金藍,對其他人,他從來不知心軟為何物。

有時候,長寧也在想,自己幫助這樣的人往皇位上走,到底是對還是錯。

但是為了替母報仇,她沒得選擇。

而且,就是因為元魍如此性格,長寧才堅信這位四皇子有能力、有毅力去跟太子一爭高下。

如此之人,把自己的女兒嫁過去,那無異于送羊入虎口、把連漪往火坑里推。

就是因為她把連漪當親生女兒看,她才不願意連漪攪合進這場腥風血雨里。

就算元魍稍有良知,放過連漪,只怕太子跟皇後那邊也會對連漪下手。

只是這樣的話,她怎麼對連成玉說明?

208遇見熟人

元真有意將連成玉長女賜婚與元魍,雖然還沒有正式頒旨,但是有心人早就打听到消息了。

譬如,太子元瑾跟三皇子元琿。

為表恭喜,做哥哥的,便請弟弟到了春意弄去喝花酒。

春意弄是京都最有名的花柳巷,一條巷子,從城南貫穿城北,兩邊皆是娼館。檔次高低、各色奇品,應有盡有。

城南的,是高官愛去的地方。只見那多是青磚碧瓦,雕梁畫棟,翠染紗窗,曲橋回廊,裝修得華麗異常,處處縴巧精致,比之江南煙雨更是多情。

整條巷子里,眼見的盡是狂蜂浪蝶鶯鶯燕燕,耳聞的全是婬詞穢語靡靡之音。

進了里面,當真讓人流連忘返,沉醉其中不知今夕何年。

古來語雲,溫柔鄉、英雄冢,形容此處,並不為過。

撥開一個快趴到自己身上的攔客女子,元瑾瞥了眼元魍臉上的異色,笑問︰「四弟怕是沒來過這種地方吧?」

元魍定定神色,答道︰「確實……第一次來。」

元琿接著道︰「似乎听說四弟連個侍寢丫頭也沒有啊……不對,有個丫頭!四弟那會兒上戰場,不還把那丫頭帶身邊麼?」眼色越來越下流,「想來那丫頭床上功夫定是好得很,四弟這才那般舍不得她,到哪兒都要帶上,掛在褲腰帶上才安心。誒,什麼時候借給哥哥玩幾天?對了,這些日子,怎麼不見你那個丫頭?」

元魍笑容愈發溫和,掃過元琿一眼。

元琿沒來由的,只覺渾身猛得一寒。他心生奇怪,左右看看,並無異樣,最後自己總結也許是因為春寒秋凍的緣故吧。

他繼續觀察元魍臉色,卻見他面色如常,並沒有當初在寧古城時候的激烈反應。

當初,元琿也是說了相似的話語,這位可是差點就把他手腕給折了啊!

元琿此時舊話重提,也不過就是試探下元魍。因為他總覺得元魍有些說不出的不對勁。

卻原來一年多不見,這位居然真的變化這麼大?

只听元魍道︰「她死了,死在寧古城城破當日。為了護住我,鐵箭穿胸而過。」

聲音不涼不冷,甚至溫和得如同一杯開水,偏偏扎得元琿渾身不舒服。

三人一陣沉默。

太子到底會做場面,趕緊圓了話頭︰「今兒高興,還提當年那些晦氣事做什麼?況且,四弟馬上就要娶新王妃,那些舊人,死了也是好事,否則不是平白給新王妃添堵麼?」

說話間,已經來到一扇最大、最豪華的銅漆門前面,元瑾道︰「這間金雪樓,雖然是一年多前剛建起來的,但是里頭的姑娘卻是整條春意弄里最漂亮、最有才情的。今天為了四弟你來,我可是頭天就叫人來預訂下了頭牌花魁給你啊。」

進得里去,卻見此地雖也是輝煌琳瑯,卻別有一番雅致趣味。

香霧冉冉中,只听陣陣笙歌,沒有其他雜音,仿佛已經到了人間仙境般,卻是不見美人蹤跡。

大堂里坐著的男人,各個著魔似的引頸往里頭望。

簾子後頭,裊裊婷婷、隱隱約約坐著個婀娜多姿的女子。

欲隱還露,更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撓心撓肺之感。

這樣神秘的設計,比那些露了一身白肉的女子,更加吸引男人。

元魍心想,這位老板還真是個妙人。

有老鴇迎上前來︰「喲,二公子三公子你們來啦。」看她那模樣,也知曉,元瑾跟元琿是這里的常客。

元瑾看著幔簾後頭的美人兒,冷笑了一聲︰「金嬤嬤,看來我付的定金少了啊。我都說了,今天雪海姑娘的場子,我都包了。你還讓雪海姑娘出來迎客?」

貴為太子,元瑾向來一舉手、一投足間都有上位者的威勢不自覺得流露出來,哪里是老鴇這等市井小人物能夠承受得了的。

金嬤嬤拿帕子擦擦冷汗,賠笑道︰「哪能呢?二公子那金子就算買下我們整個金雪樓都有足余,我們哪敢嫌少?況且,您也知道,這雪海姑娘是我們金雪樓的鎮樓之寶。就算是平時,她不願意出來,我們也不敢迫著她來。這不,今兒晚上,因為二公子要來,雪海姑娘心情好,就說反正等著也是等著,索性就彈個曲兒,只當便宜了堂廳里的這些客人罷了。二公子別生氣,您先往樓上請,我這就去把雪海給您叫過去。」

原來簾布後頭那位美人,就是這里的頭牌,難怪這些男人的眼楮,一個比一個直。

元魍對美女沒什麼概念,但還是回頭看了一眼,微微蹙了蹙眉,他剛剛,似乎瞧到了一個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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