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乍醒時,她們的思緒還停留在昨天消逝的記憶中,仿佛還是繼續著昨夜的殘夢。
從樓閣窗欞處望著莊園一角,一切都還是曾經的光景,別饒情趣︰翠竹輕搖,帶著水光的枝枝葉葉明淨悅目;細雨出落得荷花格外嬌艷,而微風吹送,清香可聞。
不同的,就是多了掛著的幾個紅紅燈籠。家人們早已經將昨晚的宴席殘局收拾干淨了。正在乘著晨光打掃山莊各處。
清蓮望著這翻景色,幽生幾縷感觸。也許,在好多事情上,對錯是非不是一個人所能左右的。或許這將是一種遺憾,且已在不知不覺中萌生成長。
也許是各懷心事,各有所慮。她們三人昨夜,皆輾轉床褥,不得睡眠。
可是,今天是清蓮當上莊主的第一天,如果這付模樣讓人見到,總是不好的。所以,她們繼續淡描其妝。
走下樓的時候,果果等幾個婢女已經笑嘻嘻地站立兩側。待清蓮邁下樓梯,果果立刻行禮稟報說︰「新莊主好,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請莊主入座」。
清蓮笑意相回,隨即坐到椅子之上。一看桌上,今天的早點擺滿一桌,樣子有趣別致,且都暗含喜慶之意。看著看著,清蓮眼楮濕潤,但還是回報給這些服侍她的人,一個暖融融的笑。
吃完豐盛的早點,三人向著內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之上,家人皆笑著行禮,祝賀她當上莊主了。此時,清魔力夫婦也已經用過早飯,坐在內堂中閑聊著。
看到女子進來,他們依然是那一付祥和的微笑。清蓮本是想問問這幾天的變化緣故的,但看著父母的神情,特別是母親親切的問話,竟不知如何開口了。
「蓮兒,你現在已經是魔力山莊的莊主了。以後更要注意言行舉止,知道嗎?」握住清蓮的雙手,清夫人眼神悠暖地說著。
「知道了母親,我會好好學習怎麼管理山莊的,你們放心吧。等你們回來時,就能看到我的成績了。」清蓮說得自是得意,只是多了一些讓人難以忽視的幽柔之意。
「蓮兒,這段時間,你就跟著我吧。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好好交代于你,更重要的,就是帶你好好認識認識山莊里做事的得力將才。以後,你更要靠他們了。」清魔力說完,略側身過去,看著花花草草道︰「花花、草兒,你們這段日子就各自跟著梅洛、勿道兩位大師學習吧。」
兩個立刻回道︰「是,老爺。」神情凝斂,眼神堅定有力地看著山莊的前主人。
就這樣,每天早餐過後,三人就各自散去,跟著師傅學習該學的本領。夜晚,熄燭靜躺,將自己融入夜色,或呢喃心情,或看天幕繁星。
日復一日,魔力山莊依然溫婉寧靜,娟秀幽雅。只是,里邊的人卻隨著日升日落而多了一絲絲的沉凝。
這夜,月色深沉幽暗,涼風凜冽,寒星掛空,更讓人感到如此的孤寂與寥落。原來,這已經到了冬天的季節了。
清魔力居室內堂中,清蓮坐在椅子上,神清嚴肅地望著父母,半天沒有說話。清魔力夫婦仍然一臉和藹,親切地看著愛女。
「蓮兒,怎麼發呆啊?你最近可是瘦了些啊,再這樣我與你爹怎麼放心去京都啊。」清夫人打破沉默,關切之情滿溢眼簾。
「母親,最近跟著爹學習管理事務,還有練武,所以累了些些嘛,瘦點不是更好啊,以前想瘦都不行呢。」蓮兒泛起笑顏,側過身對著母親的臉,扮起往日的鬼臉。清夫人看著她,唯轉憂而喜,搖了搖頭。
「蓮兒,你這段日子的確是辛苦了,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就讓你學習這麼多的事情,還要學會與這些人打交道做生意,更要打理山莊人事,唉,我與你娘心里還真的不忍,畢竟你是女子之身啊。」清魔力說著說著,眼里多了一些愁意出來。
「爹,你今晚怎麼也這樣婆媽啊,您們又不是不知,我就喜歡管事的啊,更喜歡與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的啦。您們就放心上京都打理總莊的事吧,這里有我哩。」清蓮洋洋得意地說著,雖然心里泛起酸楚之味。
「好了,那就不提了,我們就等著看你的表現好啦。」清魔力看著夫人與女兒,呼出一口氣,如釋重擔般地說著。端起茶喝了一口,忽想到什麼似的,停下了手,對蓮兒說道︰「蓮兒,記住,我所教給你的武功路數,招式心訣切不可告訴外人,就算花花草兒也不行。平時也不能使出來,這可是你的自救絕招啊,知道嗎?」
听著父親諄諄教導,還有不容忽視的神情,清蓮越是知道此次上京絕對不會是總莊開莊這麼簡單的事情了。雖然她也不知為何連花花草草也不讓告知,全既然父親這麼要求,自己自然是不能違抗,所以就笑著點頭答應了下來。
「那父親,這玉煙嘴里的秘密是什麼啊,你不是說等我十八歲那時就告訴我啊,現在可以說了吧。」清蓮正想探些口風,所以順著舉起手中的玉煙嘴,問了起來。
沒有驚詫,而只是淡淡的壓抑感,清魔力沉吟片刻後對蓮兒說︰「蓮兒,我知道你對最近好多事都心有疑惑,只是沒開口提起。只是我想,你肯定也會了解我與你母親的心,所以沉默至今。」
蓮兒沖著父親笑了笑,的確是如此的,否則照她的脾性,早就提出一大籮的問題了。也許,她真的是長大了。
「事情,以後你會慢慢知道的。但我可以明白告訴你,我們不會有什麼事情的,終有一天會解決好,我們一家子就能繼續這樣生活下去了。」清魔力勉強歡笑地對著女兒道開來。
「關于這玉煙嘴,的確有一個秘密在。只是我一時也解釋不清楚與你知。關鍵的時候,我會把詳情一五一十告訴你的。但你要記住,保管好它,也許真有一天,我們家就靠它了。知道嗎?」
蓮兒听得糊里糊涂的,但既然父親說得認真,她自然也知輕重,繼續點頭听下去。
勿道大師的居院之中,一縷似有若無的簫聲隨著空氣飄了過來,婉轉柔和,時隱時現。
「花花,先坐下喝杯水吧。」說者正是勿道。花花聞言收起銀簫,回謝坐了下去。長長的睫斂著,微微顫動。她悄悄地吸了一口氣,氣息已然平復。
「花花,你最近是否有什麼心事啊,你的簫音雖然說比起以前更精煉了,但似乎多了一些傷感之氣。」勿道啜著茶問了起來。
「可能是想到您與莊主就要遠上京都了吧,所以有些悶悶不樂。」花花低下眉,回答著。
勿道輕輕一笑,微點了點頭,向著花花意味深長道︰「花花,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比較內斂的孩子,對于情緒的控制比其他人好。這對于醫者或是武者,都是不可多得的優勢。」停頓了一會,他又繼續說︰「我想,你應該盡快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所謂簫音如心境,你最近表現得的確不是很好。還需要慢慢磨煉,否則會影響你的發展的,知道嗎?」
「嗯,師傅,我知道了,最近弟子的確遇到一些煩惱之事。是我不對,以後會更努力磨煉的。」
「那就好,雖然你只學了一些平常醫術,但你卻有天賦,加上心平氣和,所以比一般人更容易掌握。以後,也會在慢慢實習中得到提升的。至少武功,從你的簫音中也已經了解是什麼樣了。只是,簫人合一,你還必須控制意念,達到隨心所欲才行啊。所謂‘細雨濕衣看不見,閑花落地听無聲。’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花花認真地听著師傅的教導,隨著不緊不慢答道︰「師傅,此兩句詩的意思是,無論是人生或是武功、醫道,都涵含著相同的道理︰就似笑談間,飄來一陣毛毛細雨,雨細得連看也看不見,衣服卻分明覺得微微濕潤;樹上,偶而飄下幾朵殘花,輕輕漾漾,落到地上連一點聲音都沒有。重在于心」。
勿道听著花花細細的解釋,甚是心慰,撫須點頭。臨別時,勿道將他的一些精要醫書與筆錄送給了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