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這樣想!」陸青說︰兩人會心地笑了笑,像是在欣喜著這份突如其來的緣分。
「來,來我們慶祝一下,為了我們的重逢,我請你喝酒!」段宇說︰
「喝酒?那麼早啊?」陸青說︰
「有什麼關系!高興嘛!」段宇笑著說︰
「好吧!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陸青也微笑著說︰真的太久沒跟他那麼高興過了。
「你喝什麼酒啊?」段宇問︰
「阿宇!你以為我真的很能喝嗎?喝葡萄酒吧!」陸青羞澀地說︰
「葡萄酒?不如喝冰葡萄酒吧!你喜歡甜,我不會忘記的!」段宇說︰什麼不會忘記啊!是的!一個你愛過了人那麼她的一切都會讓你難忘。
陸青的臉紅了紅,她說︰「是啊!我還是喜歡甜的,你沒有記錯!」
冰葡萄酒不是冰凍的葡萄酒,而是用結了霜的葡萄釀的葡萄酒。因為葡萄是在冬天收割的所以那時的葡萄幾乎干得像葡萄干一樣也熟透了所以是非常甜的,不過冰葡萄酒還是冰著喝比較好。
一對高腳杯喝白葡萄酒的高腳杯,杯身又長又窄像一雙腳一樣。杯上斟上了大半杯的淡黃色液體,在杯身凝結了一層水珠——冰凍的冰葡萄酒。
「來!阿青!我敬你一杯!」段宇舉杯說︰
「謝謝!」陸青也舉起了杯。
「那要我祝你什麼好呢」?段宇問︰
「你祝我快樂吧!你也要快樂!」陸青笑著說︰
「好!我祝你快樂!」段宇說︰
「我也祝你快樂!」陸青說︰說畢她輕輕地舌忝了舌忝酒。
「啊!這酒真的是好甜啊!」陸青說︰
「唔!是真的很甜!」段宇他絕少喝甜酒,所以他不太習慣。
陸青喝幾口,她突然說︰「你有沒有覺得好像怪怪的?」
「怪怪的?什麼怪怪的?」段宇問︰
「我是說喝酒的氣氛啊?」陸青說︰
「氣氛?老朋友相聚氣氛有什麼怪的?」段宇問︰
「哦!我是說音樂啊!」陸青說︰
「音樂?」喝洋酒听粵曲這樣的事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的,不過對于現代的人來說的確是有怪怪的。
「啊!不好意思!听粵曲是有點怪怪的!」段宇說︰他收小了音量不過他是不會關掉的。
「阿宇!你還是那麼的愛听粵曲啊?」陸青問︰
「啊!是啊!好老土吧?」段宇問︰
「老土?我記得你以前也跟我這樣說過!」陸青微笑說︰
「對啊!我記得有一次我們還一起去看大戲呢!那一次你看了一分鐘就不耐煩了!」段宇也微笑說︰
「是啊!不過現在不會的,我現在反而有點兒喜歡粵曲了可能是受了你的影響吧!」陸青說︰
「那我不就是害了你嗎?」段宇打趣地說︰
「什麼啊!你啟發了我才是!」陸青微笑著說︰段宇也笑了。
「這個粵曲,粵劇可是……!」段宇說︰
「口述非物質人類文化遺產!」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這個有點古古怪怪的名字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人想出來的,因為是外文的直譯所以有些吆口。
「阿青!還記得我們那次看的是什麼戲嗎?」段宇問︰
「記得,是《帝女花》!」陸青說︰
「你好記性啊!」段宇感嘆說︰
「我最喜歡的是那段《香夭》!」陸青說︰段宇笑了笑。
「喜歡就好了,可別學啊!」段宇說︰
「傻瓜!我哪學得到啊!」其實不是叫你別學唱,而是叫你別感傷了,不過陸青卻感傷了,為什麼呢?
陸青下意識喝光了杯中的酒,她說︰「來斟酒吧!」
「你喝得有點太快了!」段宇關切地說︰
「我高興啊!」陸青黯然地說︰——黯然地說高興。
酒斟滿了,她又喝了起來。陸青的臉有點紅了,正如段宇說的她喝得有點快了。
陸青看著眼前的段宇,他老了,真的老了,老的不是他的身體而是他的心。自己呢?自己何嘗不是也老了,自己的心還年輕嗎?他們曾經一起揮霍過青春,在那段青春的歲月里他們任性過,愛過,糊涂過,也埋怨過,最後離開了。他們之間就從來沒有坐在一起平平常常地閑話家常,可能大家現在都太冷靜了。
別讓大家冷靜了,所以她要自己淺醉,讓自己忘記以前的自己。
「你一定還想念你的妻子吧?」陸青突然問︰
「是的!」段宇說︰
「那你們為什麼要分開啊?」陸青問︰
「因為放棄了!」段宇說︰
「是你放棄了她嗎?」陸青又問︰
「不是!是她放棄了我!」段宇黯然地說︰
「啊?她為什麼要放棄你?」陸青詫異地問︰
「因為我也放棄了我自己!」段宇自嘲地說︰陸青無言了,他實在是有太多事是難以啟齒了。
「我還要酒!」陸青淡淡地說︰她的語氣是淡淡的但神情卻感傷的,因為她自己也感傷自己。
「我這里最多的就是酒!」段宇又給她斟滿了。
陸青又開始喝了,她這樣根本不是在喝酒,像是在喝水。
「挺好啊!你自由了!你最向往自由了!」陸青口齒不清地說︰
「自由?不是自由!是寂寞。」段宇沉重地說︰
「有分別嗎?」陸青問︰
「有!寂寞的人不是失去了自由,而是失去了讓他可以放棄自由的東西!」段宇說︰
「有什麼比自由更值得珍惜?」陸青問︰
「可能是愛吧!」段宇感性地說︰
「是愛?」她驚嘆了。
生命,愛,自由,她們一樣都是人世間最值得珍惜的東西。也很難說她們之間誰比誰重要,但無論是失去哪樣那麼結果就只有一個就是痛苦,也或者沒感覺了,因為失去了生命就什麼感覺也沒有。
愛和自由都是因為得到才會失去的,你不會死,至少不會馬上死,不過在你死之前你會很痛苦。有時候你會覺得這痛苦比死還難受,所以有極少數的人會自尋短見,我不贊成,或者這種痛苦真的比死來得要實在,但你至少能在痛苦里等待,等待你會有不痛苦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