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相認
岸北在上官雁的引領下,與伍寒會面。才兩年未見,彼此都從對方身上看到了更改。地位的懸殊讓情感產生了細微的變化,重逢就顯得有些生分。
我可以將你引薦給宰相,往後就看你個人的造化!
岸北不置可否,他其實無所謂身份,他唯一關心的是如煙的下落,那個本該是公主的女子的下落。可他又不好拂了伍寒的心意。微笑著頷首,隨他去宰相府。
相府門前立著一對石雕麒麟,威嚴懾人。跨過幾級漢白玉石階,門前守衛讓朱漆大門之內的下人通傳,應允後,來一書童模樣的小廝領他倆進府。入戶的天井里立著假山,小巧的拱橋雨亭點綴其間,仿泰山真景所置,取其穩固之象。繞過幾個洞門,處處景致,步步含春,雖時值深秋,卻不難遇見開得絢爛的花卉,其中以菊最為熱烈。行至一處回廊,遇見從忠義樓出來的余天賜,伍寒頷首行禮,岸北也欠了欠身。想是剛觸過霉頭,表情並不自在。饒過幾處池塘,望見枯敗的夏荷,再經一座拱橋,來到樓前。忠義樓乃是宰相待客之地,其金字匾額乃先皇所賜,極為顯赫。此刻宰相正襟坐在黃花梨木雕花高背靠椅上,臉色不悅。
小人見遠見過宰相大人!
史彌遠只用鼻音答應一聲,示意他倆落座,立刻有俾女端上一杯上好的龍井。
大人,晚生今日來此,意在舉薦一個同鄉,此人文武兼備,不可多得。若能輔佐宰相,也可助您一臂之力。
史彌遠順勢瞅向岸北,伍寒一推岸北,岸北慌忙起身,行一拱禮。
草民岸北見過宰相大人!
史彌遠不經意間瞥見岸北腰間別的玉佩。很是驚異。
令尊是誰?
不曉!
高堂呢?
不知!
玉佩從何而來?
我自幼被棄,玉佩被置于襁褓。
見遠先行離去,我自會派人將其同鄉送回府上。
在下告辭!
伍寒很是疑惑,又不敢多問,只好先行離去。
可否將你身上的配玉解下,容我一觀?
不妨!
岸北隨手解下,雙手呈于宰相。史彌遠拿于手中仔細辨認。
這就是了,這就是了!你可是被棄于江邊?
正是,宰相如何得知?
史彌遠起身離座,仔細打量起岸北。
真像你娘親,真像!你娘親也被害于江邊!
岸北更為驚奇,似乎眼前位高權重的老人知曉自己的身世。
當年她攜你歸鄉省親,被悍匪所殺,保護你們的侍衛全部遇害,獨留一名丫鬟逃月兌。你娘親約是情急之下將你棄于岸邊,為掩護你而為悍匪所殺。
大人如何如此清楚?
你娘親乃我的填房,我是你的父親啊!你身上那塊佩玉乃先帝所賜,本是一雙,一塊贈與濟王趙竑,一塊賜予老夫。老夫後又將此玉佩贈與你母親曾氏。老夫曾多次派人尋你,都無功而返。不想蒼天垂憐,讓我有生之年與你得見。
史彌遠老淚縱橫,顫抖的雙手緊緊抓著岸北的肩膀,指甲都已險進肉里,渾濁的目光里全是一個父親的慈愛,權傾朝野的宰相此刻也不過一個平凡的父親。岸北惶恐不已,一時難以接受這個驚人的真相,後退兩步,實在無法將父親的形象與眼前這個老人重合。約是老人的誠懇打動了岸北,他終于迎上去雙膝跪地,淚流滿面的喊了一聲父親。樓內所有下人紛紛跪地恭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