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封將
岸北隨史彌遠上了馬車,車身寬闊,別于平日乘坐的油壁車,廂壁兩面各開一扇窗,皮革掛簾,車廂內鋪有綢緞褥墊。史彌遠打個盹,稍作休整。睜眼瞧見一旁不明就里的岸北。
等車行至宮城之外,你在車內候著。不出半個時辰,自然有人通傳你入宮。不論皇上怎麼加封于你,但謝便是!
岸北點頭答應,揭開窗簾看見麗正門外停滿了馬車,必是覲見的京官乘坐,雖比不上宰相的奢華,可也並不寒傖。岸北索性下了車,舉首瞧見朱漆大門上銅鈴大小的金釘,仿佛千只怒視的眼楮,盯得你無所適從。
文德殿高近百尺,兩旁聳立蟠龍金柱至頂。華蓋之下,理宗巍然坐于金漆雕龍座椅,溫和地掃視跪拜的群臣。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近百名臣子高呼萬歲,其聲直達宮外,甚為壯觀。
眾卿平身!今日可有要事啟奏?
臣有本要奏!
久未上朝的京湖制置使史嵩首當其沖。
準!
峽州五百里加急,黑旗寨李若谷帶人搶掠了相鄰州縣的軍器所,意圖謀反。懇請陛下派兵剿滅,揚我大宋天威。
眾卿中誰能替朕分憂?
一眾文武大臣面面相覷,議論紛紛,卻無一人上前。峽州匪患由來已久,朝廷多次派兵圍剿,損兵折將,都無功而返。尤其李若谷,廟堂上下更是無人不曉,曾單槍匹馬闖進軍營,如入無人之境,盜取帥印如探囊取物。外來人家剛搶了軍器所一千門鐵頭炮,讓本來易守難攻的黑旗寨越發凶險。故而,無人甘願前去送死。
丞相?
臣在!臣倒有一人舉薦,就是犬子岸北。
愛卿何時喜得貴子?人今在何處?
回聖上,前幾日剛與失散多年的犬子相認。他此刻就侯在宮門之外。
快宣!
宣岸北進殿面聖。
這通傳一直傳遞到宮門外等候的岸北耳里。
岸北隨太監一路朝宮內行去。小太監腳力甚好,步履從容迅速,岸北連細瞧的功夫都沒。走馬觀花,但見亭台樓閣輝煌而立,五步一崗,處處都有禁軍把守。直達文德殿,經過注目的群臣,見到左側最前排好不得意的父親,彼此微笑不語,大殿中央龍椅上坐著的臉頰微豐的中年人自是當朝理宗無疑。但見他身著絳色紗袍,長可蔽膝,頭戴通天冠,冠上綴卷梁二十四道,別玉犀簪。頸項上墜白羅方心曲領一個,腰束金玉大帶,足穿白襪黑舄,掛佩綬。形態威而不怒,溫而不厚,謙而不恭。
走近些,待朕瞧仔細。當真虎父無犬子。
草民岸北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甚好,朕封你為統制,領軍平定黑旗寨。所需物資丞相自會妥善安排。
謝主隆恩!
丞相?你看如此可好?
蒙聖上錯愛,一定讓犬子不負聖恩!
一班頭戴硬翅襆頭,束大帶的臣子紛紛下跪恭賀皇上得大將。也是恭維宰相。
史彌遠自然不會讓剛相認的兒子前去送死,撥精騎三千、步兵四千、弓箭手三千、鐵頭炮五百門及充足的物資給岸北。臨行前不忘反復交代。
不可硬取,若不敵,就撤兵。你初入朝廷,能建功固然甚好,若不能,也來日方長。我想,你母親就是為那幫匪徒所害,多年來,一直是心頭大患。無奈,那班無能之輩不能替為父解憂。如今,你既已拜將,你母親也當含笑九泉!凡事謹慎,听取軍師意見,不可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