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皇帝的病勢越發沉重了,已經開始米水不進了。我心里暗暗著急,如果自己再拿不到太後身邊的鑰匙,恐怕陛下一旦駕崩,安平手握兵權第一個要對付的恐怕就是尹蒔,到時候人為刀殂,我為魚肉,尹蒔只怕是難逃劫數。
這日到了慈寧宮,看見幾個太監提著熱水在忙碌著往太後寢殿跑,心中疑惑,太後平日里都是在晚睡前沐浴,今天這是怎麼了?
拉住一個太監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小太監回答道︰「太後今兒起來覺得身體不舒服,怕是有些著涼了,張公公吩咐我們提些熱水太後要沐浴驅除寒氣。」
「太後著涼,傳了太醫了嗎?」
「傳了,江太醫方才來過了,開了方子,已經讓人去照方煎藥了。」
「哦,你忙去吧。」
進了太後寢殿請安後,我扶著太後道︰「大清早听下面人說太後昨兒個夜里著了涼,您就別起來了,干脆衍兒先服侍您躺下休息休息。」
太後擺手道︰「不了,哀家已經讓人提了熱水準備沐浴,江太醫說這樣可以驅除寒氣,好得快點。」
「那要不衍兒讓人去通知太子和公主,讓他們來看看您?」
「不用了,也不是什麼大毛病,我這身子還算硬朗。皇帝那邊病得不輕,就別打擾太子了;安平最近處理朝廷里的事兒也忙不過來,就別讓她跟著瞎操心了。」說完太後掙扎著要從貴妃椅上起來,我忙用力扶著。
「真是難為你了,成天陪著我這老太婆子。」太後對我淡然一笑。
「太後您別這麼說,衍兒吃罪不起,能服侍您是衍兒的福分。」
我扶著太後到了寢殿後面的沐浴室,里面已經由幾個宮女把熱水倒好,桶里漂浮著太後平日里喜歡的玫瑰花瓣。太後近身的冉嬤嬤幫著寬下外面累贅的冬裝後,交給旁邊的宮女,小宮女接過放在了屏風後面的案幾上,幾個宮女拉好屏風,太後搖手示意讓其它的侍女出去,我和桂麼麼留下。
這是我進宮兩年多來第一次服侍太後洗浴,當冉嬤嬤替太後寬下貼身白色內衣後,我情不自禁發出一聲贊嘆,太後听到了回過頭來對我一笑沒說什麼。太後已經是五十多的人了,難得皮膚還顯得如此嬌女敕,如此白皙,真是難得。
太後踏著木制的三步階梯後整個人坐在了洗浴專用的木桶里面,水溫不燙也不涼,正合適。木桶冒出絲絲熱氣很快便彌漫了整個浴室,熱氣沁著玫瑰,花香開始縈繞在浴室的上空。太後愜意的閉上雙眼享受。
我從來沒有服侍過太後洗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冉嬤嬤小心的幫著太後擦洗身子,于是我只有學著小翠平時伺候我洗浴的樣子,拿過水瓢,從地上的水桶里一瓢一瓢的舀出熱水,然後慢慢的加在木桶里面。冉嬤嬤見了對我露出贊許的微笑,示意我做得對。
我一邊舀水一邊在想,剛才冉嬤嬤幫太後寬衣的時候我已經發現太後平時貼身收藏的鑰匙就放在貂裘下面的宮裝里。我該怎麼才能拿到呢?眼下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要是錯過了,只怕以後絕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很快水桶里的熱水被我舀光了,看太後還閉著眼楮,似乎已經入定了一般。我踫了踫冉嬤嬤,用手指了一指水桶,又指了指外面。意思水沒有了,我再去提點進來。冉嬤嬤點頭示可,我提起空水桶輕輕推開屏風一角出去了。
到了外面,我小心的放下空水桶,迅速取出一直放在懷里的紅色木盒,木盒里面裝的是白泥,是尹蒔讓王公公找來的。白泥膩而不粘,無色無味。我小心翻開太後的宮裝,里面有一口袋,平時太後就是把鑰匙放在這里。找到鑰匙後我將鑰匙安放在白泥盒子里面,然後關上盒子用力一壓,取出鑰匙後白泥凹凸有制,清晰地呈現出鑰匙的模本。我將鑰匙放在原處後疊好衣服,迅速出去叫來兩個宮女提了兩桶熱水。我吩咐她們將熱水放在浴室外面後,自己親手將水桶提了進去。
大半個時辰後,太後洗浴完畢。冉嬤嬤替太後擦干身子後,接過我遞來的新內衣替太後穿上,我再從屏風後取來太後的貂裘披風給太後披上,太後露出滿意的微笑。
我扶著太後的手送太後回了寢室,服侍太後躺下休息。當我把這一切都做好的時候,冉嬤嬤已經把太後的衣服疊的整整齊齊放在太後鳳榻的旁邊。我們向太後請辭後一起退了出去,出門的時候桂麼麼放下了太後寢室的簾子。
一切都顯得那樣的平和,沒有半點異樣,我心如所願的拿到了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