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榜十美 卷一《鹿死誰手》 第四章︰霸劍山莊

作者 ︰ 飄風逸雪

畢固橫盤膝坐在一個大鋪團上,愛憐地注視著跪在身前的小狗,柔聲道︰「孩子,你的傷全好了麼?」

小狗滿臉感激的叩下頭去,道︰「多謝老爺子救命大恩。我的傷全好了。」

他直起身來,雙眼突然紅了,哽咽道︰「老爺子,小龍……我小龍弟真的死了嗎?」

畢固橫點了點頭,眼里愧疚之色一閃即逝,輕嘆道︰「半個月前,老夫經過那片樹林,無意發現你躺在林里,遍身鮮血,命若懸絲,于是就把你帶回了‘霸劍山莊’,而你的兄弟小龍……」

看著淚眼漣漣的小狗,他眼里歉疚之色更濃,「側躺在林邊已經死去多時了。」

回想幾年間兄弟二人相依浪跡天涯的情景,小狗心痛如絞,悲不自勝,淚水終忍不住無聲滑落。

畢固橫暗暗一嘆,勸慰道︰「孩子,你傷勢剛好,不要再想那許多了。」

小狗怔怔出神片刻,忽然間拜伏在地,大聲道︰「老爺子的救命大恩,小狗一日不敢或忘!我……我這就告辭啦。」

咚、咚、咚,連叩了幾個響頭。

畢固橫搖了搖頭,心里感慨萬千,道︰「孩子,你年級輕輕,無依無靠,天下雖大,卻又能去哪里?」

看著黯然不語的小狗,雙目里神光陡揚,加重語氣道︰「小狗,你天生異像,骨格秀奇,如若學武,日後定能在武林中大放異彩,成為天下屈指可數的大人物。孩子,不如你拜在老夫門下,參修武道,以期日後雄霸天下,你看這樣可好?」

小狗心中一動,抬眼看去,恰與畢固橫雙目接觸。

察覺到他眼內的溫情,小狗呆了一呆,隨即胸口一熱,再不遲疑,趨身叩下頭去,「師父在上,請受徒兒洛小狗三拜!」

畢固橫哈哈大笑,長身而起,展臂扶起他道︰「好孩子,起來吧。」

含笑打量了他片刻,道︰「本派名為‘霸劍派’,劍術素為天下第一。為師乃本派今代劍尊,因常年佩掛本教掌門劍符‘霸劍’……」

他輕輕拍了下腰間的那柄外形平凡的五尺長劍,續道︰「于是江湖中人便以此為名,稱呼為師作‘霸劍’!小狗,為師平生只收了三個徒兒。一是你大師兄楚學勇;還有我女兒倩容,另外就是你了。」

當日洛小狗被畢固橫救回「霸劍山莊」之時,已是奄奄一息,垂垂待斃,幸得畢固橫為他運功療傷在前,楚學勇、畢倩容二人精心護理在後,方得漸漸好轉,終至痊愈。

這時想著自己和楚學勇、畢倩容成為同門師兄弟,洛小狗心里不禁又是激動,又是溫馨。

畢固橫含笑注視著他道︰「小狗,本派傳至為師已歷六代,為師常自思將本派發揚光大,成為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可惜,‘天龍門’的‘天龍三式’凌厲威猛,凶悍霸道。足以同本派的‘霸者三劍’抗衡而無絲毫遜色。十幾日前,為師和該派的張牛兒相約東岳山切搓武學,口談筆劃三日三夜,仍是個不勝不敗之局。唉!看來為師這個心願今生是難以達到了!」

他怔立片刻,忽精神一振,拍了拍听得入迷的小狗的肩頭,道︰「孩子,為師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了。」

小狗臉上一紅,忸怩道︰「師父,你太過獎啦。徒兒愚笨無知,又是才入師門,豈敢……」

畢固橫抬手虛攔,苦笑道︰「小狗,你不知道,你大師兄是為師自小收養的一個孤兒,他雖然木訥忠厚、心地良善,然而資質卻太過平庸,無法領略到劍道之精妙;而你師姐天性活潑,又身為女子,均非本門神功的最佳傳人。你便不同了,不僅性情中規中舉,而且機智靈敏,豪情直沖華蓋,正是練武的天縱奇才。」

再嘆道︰「本門的霸者三劍為師只練成了前兩式‘無孔不入’和‘空無一劍’,至于第三式‘劍中王者’博大精深,乃是劍道的至境,為師數十年來苦苦探索,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小狗,惟有寄望于你了。」

他滿含激勵的看著小狗,倏又仰天一笑道︰「小狗?這算什麼名字?我霸劍的徒兒豈能叫小狗?這樣吧,孩子,為師重新替你取個名字。」

他以手撫額,沉吟道︰「本門劍法注重循序漸進,于平淡中見真奇,心法流轉之下,連綿不絕,生生不息。正如輕羽一縷,飄飛天際!……嗯,有了,孩子,你就名為天羽吧。」

小狗自幼雙親皆亡,孤苦無依,從小便流浪江湖,受盡欺辱,三年前遇到和自己有同樣遭遇的小龍弟後,二人便結伴飄零天下,相依為命。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情同手足的小龍弟突然慘死,心里本是痛不欲生,忽遇對他關懷備至的畢固橫,想著除了小龍弟外從無人這般對待自己,一時間,小狗心內不由得又是酸楚;又是感激。

性情堅韌,極少落淚,這時卻再也忍不住,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畢固橫看著他雙淚不住下垂,心中不由得大感不安︰「他兄弟二人感情深重,咱們為了使他們能夠勤修武道,不得不謊言欺騙,用意雖好,但這樣做究意是對?還是不對?」

暗暗一嘆,硬起心腸柔聲道︰「孩子,這個名字你說好不好呢?」

小狗嗚咽點頭道︰「好!太好了!從今以後,徒兒……徒兒就叫洛天羽了!」

「畢、固、橫!」

一語甫畢,外面突然響起一個中氣十足的蒼老嗓音,回聲繚繞,震得二人所處的這間石室嗡嗡作響。

畢固橫心中一凜︰「呼喝者是誰?一身功力竟仿佛不在自己之下!」

房外陡地傳來一陣急亂的腳步聲,緊接著「砰」地一響,房門猛被人推開,反撞到牆壁上,一個十七、八歲,手持長劍的少年男子慌里慌張的奔入叫道︰「師父,不……不好了!」

畢固橫皺眉看去,沉聲道︰「學勇,怎麼回事?」

楚學勇狂喘粗氣,樸實的面容上遍帶驚駭之意,急道︰「師父,莊外有一個老者口口聲聲說要見你。守門的莊丁說你老人家暫有要事,請他稍待片刻,那老者就勃然大怒,蠻不講理的強行硬闖。咱們抵擋不住,已被他沖入了莊內,更有幾名莊丁受傷了!」

畢固橫心中暗凜。

「霸劍山莊」雄踞武林,莊中各人雖不是霸劍派弟子,卻盡都得他點撥武藝,尋常江湖中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此老者以寡敵眾,尤能佔盡上風,顯非易與之輩,卻不知是何方高人?

想到此處,他當機立斷道︰「為師這就出去。天羽,你也來吧。」

楚學勇搶前帶路,畢固橫衣袂飄飄地走出房去,洛天羽跟隨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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