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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返回柳河半個月後,琴琴又失蹤了!這是我們沒有想到的,前些日,她母親跟我講,琴琴情緒穩定下來了。清晨不起來唱歌了。樣子非常沉靜,眼神也柔和了許多。她這一次失蹤,我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她到哪去了呢?靜妙大師還講要我與她指條路,現在人都失蹤了,我怎麼去與她指出一條道呢?!凡是她有可能去的地方,幾個親戚家都問遍了!包括她哪位結拜的贛州姐姐,她叔叔、嬸嬸也去打听了,仍不見她的蹤影……
她母親嘆了口氣,要我們不要去找啦。她是早有預謀,換洗衣服都帶走啦……
藍玫瑰花園真挺晦氣,或者說有些鬼氣!沒想到倒霉的事,還輪到我自己了!沒有任何預兆,心里只是為琴琴的命運擔憂。其實,如果我堅持不去體檢,也許沒有後面的故事。這次單位給職工體檢身體,據講還是新上任的工會主席,費了好大的勁才爭取到的。我們不是行車一線單位,一般來講不需要定期到醫院體檢的。我不準備去。原來組織過,我也沒有去。總擔心怕查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病癥來,增加自己的精神負擔。我放出風來不想去體驗,不知是誰匯報給了郝書記。他就一個電話,將我叫到他辦公室。
听說你不想到醫院去體檢?瓊書記呀,你還真有味,人家想去還沒有機會呢,又不要你掏一分錢!全身檢查一下有好處,你的年齡不小了。發現問題早點治。更主要的是,你是支部書記,你不去體檢,誰來組織職工去?車間工會主席?同志,這是你抓的事呀!你不僅要去,還要將職工組織好!你要對你的職工負責任,一個也不能漏!誰知這一檢查身體,就真的查出談虎變色的大病來了!開始這個結果醫生還不願意直言告訴我,弄得神神秘秘的。我奔到工會主席家,他笑道,沒有什麼,結果出來不會有這麼快……誰不有一點小毛病?但從醫生的神態中,完全猜到了,我到了癌癥。別胡思亂想啦,不會有哪麼嚴重……
李醫生是內科主任,他女兒在我們車間。所以他對我體檢特別細心,看得出是極其負責的。他那莊重和神秘的面目表情,當然逃不過我敏銳的目光。他開始不願當場向我露吐,揮了揮手說沒事,體驗下一個。見我追問得急,避開眾人拉我到一邊。深吸了一口氣,好象要伴隨著這口氣,將要講的話再提練一下。你胃是有點問題。怎麼從沒見你來體檢過?胃病多長時間了?原來沒有,近幾年才開始痛,主要是在黨辦抓宣傳時,經常要去陪酒……你從現在起,必須將酒完全戒掉!不存在戒不戒的問題。我是不喝酒的,平時家里點滴不嘗,只是為公事應酬喝點。那你不能再應酬喝酒了,點滴不能沾!沒這麼嚴重吧?我不跟你開玩笑!酒對你來講,現在沾不得!過幾天,我會將治療處理的意見告訴你!言下之意,你是說已經檢查出我有胃癌?講老實話,這兩年胃是經常痛……書記,不要有精神負擔,注意就行,注意就行,過幾天,你再到我這里來一下……
我開始在不停地後悔,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到醫院去檢查什麼鬼身體!那天體檢其實根本就不需要我去組織,車間的職工一個個都是自覺去的,醫院里也是人山人海,幾個單位的職工一起在這里體檢。到了醫院我還產生了「溜」的想法,只是無法擺月兌兩位一直尾隨我體檢的同事……不檢查誰還能看出我患有絕癥?自己當然更不清楚,這樣從我自己向外界透露的信息,以及外界向我透露的信息,都證明我是一個非常健康的人!頂多就是有點小胃病,飲酒不過量就沒事了!
體檢爆出大問題,我竟莫名其妙向郝書記發火,埋怨他不該動員我去體檢,好象不去體檢,就不會得胃癌似的。郝書記便安慰我,鐵路醫院體檢不一定準,最好還是到地區醫院復查一下……我趕快打斷他的話,若無其事的說。其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人活一百歲也是死,二十歲也是死,何況我快五十歲了。雖然這個時候離開人世,不免被世人恥笑說「短命」,但在短命人圈中,我又處于中上游水準,也還合算。只是,別人都知道我得了什麼癌癥,好象成了我人生中的一個污點!就象在單位受了什麼記過處分一樣……哈哈!你挺悲觀,還挺幽默,真是奇談怪論!
老瓊呵,講正經的。對待疾病要象對待困難一樣,既要邈視它,又要重視它。首先自己情緒不要緊張,千萬不要背思想包袱……省城有家腫瘤醫院,我姨妹子還是里面的醫生。我給她去個電話,你可以趕緊到那去治療!
第二天,郝書記含笑告訴我,他與姨妹子通了電話。對方回答說,早期沒問題,治愈率百分之八十以上!你是早期,不怕,真有點象治療感冒一樣……你的那攤子事,由主任兼一下算啦。我已經跟郝主任交待了,我們段只有我們兩個姓郝的,他說沒問題!他還兼過兩年支部工作呢……
車間幾個班組都下沿線檢修設備去了。主任告訴職工,講段里抽我參加一個什麼培訓班,我的病情他還跟職工保密,他要我安心去治病。有什麼情況,及時打他手機!
關鍵時候,眼楮不由一亮,記起了一個人,那便是周神醫!我必須要到她哪去,讓她治治。死馬做活馬醫,癌癥病人都有與我相似的心態。我獨自到了清水岩,一個人走進那個陰森恐怖的大山谷,此刻不僅不感到害怕,還有不少快感呢!大山谷不見一個行見,好象這里成了我的世界!很順利到了周神醫家,找她看病的人仍挺多。她紅光滿面,問我哪里不舒服?我說胃有點痛,麻煩她查看一下,嚴不嚴重?我有意不亮出自己得到絕癥。她朝我臉上掃了一下,你眼神無力,可能沒有休息好,心勞過度。你是有胃病,這是種常見的病,沒什麼了不起的,吃幾劑草藥就會好。她沒將我的病當回事,也沒有察覺到胃病的嚴重性。我不由對她涼了半截,失去了以往哪種崇拜般的信任感。我給了她三百塊錢,她給了我一個星期的草藥。才服一劑藥,本來這陣子沒有發作的胃,反而隱隱開始痛起來。心里不由一驚,趕快服西藥止痛,那一大袋草藥順手丟到垃圾箱里去了!
回到單位,剛邁進段大門,恰好遇到郝書記,他見我臉沉下去了。你臉上氣色怎麼這麼難看?!到地區醫院復查沒有?沒有?哦。不過,現在醫院設備先進,一般不會誤診。怎麼還不到省城去呢?我向他明確表示,最反感搞什麼化療,更害怕開刀,正在尋找草醫治。我看你還是精神負擔重,沒關系的。你是早期,李醫生昨天就跟我講了,這里鐵路醫院都講能治好呢。找到草醫沒有?怎麼?有效果?有效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