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把桌上的藥罐拿給我。」衛青桑用手指了指，悅心馬上依他所指行動起來。
「你的公主，對你很好？」見悅心焦灼得幾乎要暈倒，他好心的和她說著話，緩解她緊張的情緒。
「公主對奴婢，不只是好。公主救過奴婢的命，不止一次……」悅心弄濕了帕子，將杜蘅臉上的污跡拭淨。「有次在尚景宮，奴婢莽撞唐突了席美人，席美人派監察司的太監鞭笞奴婢，公主為了替奴婢求情，在議政殿前跪了整整一天。」
她的公主，無權也無勢，她只能用最笨的法子來救自己。她放下她所有的尊嚴與驕傲，九月流火里，一襲素衫，跪在毫無遮攔的殿前青磚地上，只求有個人可以幫她們一把……
只可惜，雪中送炭，遠比錦上添花要難的多。她從日升跪起，跪到日落，也沒有一個人，肯替她們多說一句話……沒有一個人……
听她所言，只怕這個公主在宮中並不得寵。莫羲錚擄她回來，到底有何用處？若是想挾天子以令諸侯，恐怕他這次要失望。不過那個人，他從來不會做賠本的買賣，所有交易必有所圖，他圖她什麼？
「若是真如此，那你就更要听她的話，趕快改口吧，別再叫她公主了，這里人多口雜，只是奴隸的身份，還不那麼顯眼。」衛青桑將杜蘅的傷口包好，又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
「還有，你有空的時候，好好的勸勸她吧，做人不要這麼倔強，烏孫人性格雖然豁達不羈，但卻最恨別人蔑視他們。這世上的事情，終不只有一條路可走，做人要懂得變通。」
悅心用力的點點頭，「大人，你的話我記下了。不過，我們主子什麼時候才會醒？」話才月兌口，看到衛青桑含笑的眼神，她立刻改口道。
「姐姐，是姐姐她什麼時候會醒。」她真怕杜蘅就會這麼一直長久的睡下去，再不會醒來。
「大概還要一，兩個時辰。」衛青桑燃起一柱安神助眠的薰香，「她失了許多血，要好好的休憩。你是留在這里守著她，還是和我一起去煎藥？」
悅心躊躇半晌，「我還是先幫大人去煎藥吧，等會兒姐姐醒了，我再伺侯她喝藥。」
烏金西沉，草原的夜晚總是來得特別早，帳中點起昏暗的燭火，螢螢如豆的燭光，將帳中的一切籠罩在一片金黃之中。是虛假的溫暖，如同月光般，照在身上，才知是冷的。
莫羲錚看著床榻之上沉沉睡著的女子，久久不語。她身上蓋了一層薄薄的單被，長發撥散在臉側，長長的睫毛，映出貝形的剪影。
就算是睡夢之中，她仍是不快的，眉頭緊皺，偶爾咕嚕一句誰也听不懂的話，像是只單純的小獸。
「圖特，來。」莫羲錚輕聲招呼一聲，從帳外跑進一團黑乎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