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小心，還是驚動了她。杜蘅微顰了顰眉，嘴里嘟嘟囔囔的叫了聲，「姐……」
「認好了，我可不是你姐。」莫羲錚淺笑，一手攬住韁繩，把她的身子又往自己身前移了移，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連祁，讓隊伍慢慢的走，不急。」他低聲吩咐道。
「可是王爺，那個蕭明樓……」連祁有些憂慮，他們分兩隊而行，自己這一隊落後又沒什麼兵馬，若是蕭明樓再帶兵追來，這區區的百數來人，只怕不消片刻就會被殺得片甲不留。
「無妨，我已經安排了暗者。」莫羲錚不在意的低下頭，揭起衣襟的一角，看自己懷里的女子睡得安穩，心情大好的說道。「就算蕭明樓真的反撲，死的也不會是我們。」
暗者，死士也。
「若是那樣……小郡主的安危……」連祁立刻想清楚了莫羲錚的安排，有暗者在護送小郡主的隊伍里，他們會在沿途留下記號，故意讓蕭明樓的探子找到。若是蕭明樓帶兵追來，小郡主一支，只怕是凶多吉少。
可是，莫羲錚為何要如此？他不是想借迎娶昭蘭聯姻擴大自己勢力的麼？紹蘭萬一死了，他的計算不就全盤落空。
莫羲錚毫不在意的笑道，「連祁，你可知道，仇恨的力量可以摧毀一切。小郡主若是真的被蕭明樓斬殺，特穆爾草原主絕不會善罷甘休，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到時他一定會選擇與烏孫聯盟。而南國的滅亡……指日可待。」
連祁低首退下，一夾馬月復向著隊伍前方奔去，他和莫羲錚在一起已有數年，不須多言，就可明了對方心意。莫羲錚的意圖只在拉攏草原主，娶不娶昭蘭，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回首之際，在漫天漫地的飛沙里，連祁看到一抹原不應屬于莫羲錚的笑容從他臉上一閃而過，在他低頭看著自己懷里那個女子的時候。
夢里有一彎新月形狀的湖泊，湖水平如銀鏡，沒有絲毫波瀾，湖岸上生著多刺的沙漠玫瑰，拔開玫瑰紅艷艷的花朵，杜蘅看見王姐背對著自己坐在湖岸，她身上穿著出嫁當天那襲火色的嫁衣，烏雲青髻，鳳凰于飛。
「姐……」她小心的開口，像是知道自己是在夢中一般，輕聲的，不像驚醒這個美夢。
王姐听到她的輕喚，緩緩的回過身……
馬匹突然站住，杜蘅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過來，頭頂上有一片灰蒙蒙的織布，她伸手輕拂了一下。男人的衣裳，怎麼會蓋在她頭上？
「阿蘅，睡得可真好，停下來吃午飯那麼大的動靜都沒吵醒你。」莫羲錚在她身後開口。
杜蘅僵住，這才意識到自己整個人已經陷入他臂彎，裹在他的外裳之下，被他身上獨特而強烈的男子氣息濃濃包圍。
她從來不知道，男子身上的氣息會是這樣的……無法分辨的味道，溫暖而充滿陽剛，讓她想起正午時分熾熱的陽光，想起馬革與鐵戈，想起萬里風沙，山河永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