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剛剛我不出手，就算悅心受傷，或者被殺死，你也不會讓他去救她？」杜蘅問他。放下弓才知道它有多沉，右手中有一道紅痕，是被箭弦勒出來的。
「不會。」莫羲錚堅定的說道。暗者是用來做大事的，而不是救一個奴婢的命。
杜蘅無言以對，他想要的得到的，不管付出多少代價，他都會得到。他就是這樣的人，為了達成目的，不顧一切的人。
「那若是他殺向的是我呢……」她繼續問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何要糾結于此。
莫羲錚低頭認真的想了想，「也不會。」
心一下沉到了底，自己真是傻，問了這個問題就是傻的，怎麼還會有期待他會派人救她？他怎麼會救她呢？在他心里，她和悅心，就是同樣的地位吧？是可以被利用，被出賣，或者被殺戮。
「若他欲傷你，本王一定會親手宰了他，絕不假以人手。阿蘅只要願意待在本王身邊，我就算上天入地翻山覆海，也定會護你一生周全！」
這話如驚雷在耳，不能不心動。
仰起頭，看進他的眼眸之中，想看看說出這一番話的，還是不是往常那個油嘴滑舌無邊無際的男人，可他眼中卻是一片清亮，干淨得好像這片大漠，沒半點狂妄不羈，只有牟定與堅信。
這一次卻是杜蘅別開了自己的目光，「王爺不要說笑，奴婢是什麼身份，怎麼值得王爺如此費心？再者說，」她指了指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
「王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們是刺客，放我和衛青桑下去，只是為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好讓王爺成功反擊？」
護她一生周全？她這一生，若與他糾纏，那就定不會周全。還是，離他遠遠的好。
莫羲錚听了她的話，眉頭緊鎖，「我說不是，阿蘅可信我？我莫羲錚雖然不是什麼謙謙君子，但也不至于拿你做餌。你在我心中，是怎樣的重量，難道你真的不知？」
他心中嘆了口氣。「我開始也以為他們只是流/亡的牧人。後來連祁下去問那男子話的時候，他身邊趴著的幾個人，全身肌肉驟然僵硬，我才注意到的。」
她在他心里的重量，她怎麼會知道？她原以為自己在他心中，只不過是一粒砂，一片塵埃，僅此而已。
「衛青桑身為醫師，最看不得人生老病死，他下去，是在我意料之內，可是你，我沒料到你也是個好管閑事的主兒。他們又不是南國人，你何必在意他們的生死。」
杜蘅轉過頭，看見地上躺著的死尸，輕輕開口。「就算不是南國人，也是一條生命。哪一國的百姓，都是百姓。亂世疾苦，任何人能活下來，都屬不易，善惡有時盡，若是可以，得饒人處且饒人，就算是給自己積些福祉，總不是壞事。」
婦人之仁，莫羲錚听到她的話，直覺想說這一句，但看到她眼神中的肅穆，卻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