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她身為女人的直覺,她可以察覺到那個南奴對于莫羲錚到底意味著什麼,她同時也明白莫羲錚對昭蘭來說,意味著什麼。
昭蘭自從與莫羲錚分道揚鑣後,一路奔狂,恨不得把杜蘅生吃活剝了,可又不行。
「一個奴隸,值得他這麼上心?!她有什麼好!不過是長得白細了些,經看不經用!狐媚子!小騷蹄子!」入了夜,昭蘭睡不著,將天蠶絲織成的帕子,一寸一寸撕得粉碎。
昏黃的燭火之下,她的一雙眼楮熬得通紅。鄂慕氏知道她心里憋屈,從小到大,捧在手上怕嚇著,含在嘴里怕化了,連一句重話都沒人敢對她說,如今在莫羲錚這里吃了大虧,若是不發泄出來,只怕會把她憋瘋。
她不知該如何勸慰這位小主,從來她想得到的東西,就沒有落空過。能做的,只是讓下人小心些,再小心些,千萬不要在這個當口惹到小郡主,否則死都不知是怎麼死的。
一行人夾著百般小心總算終于熬到了沙緣城,一進城,昭蘭就被城主沈君從請到府中去。
都說孩兒是娘心頭的肉,遠在千里之外的明月大妃,像是預料到了昭蘭此行會與莫羲錚發生沖突般,早早就派了自己身邊最得力的人,齊嬤嬤到了沙緣城等待昭蘭的到來。
關于這位齊嬤嬤,昭蘭平時有些怕她,總覺得這個眉間生一顆黑痣,唇薄鼻挺的婦人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可此次見到她,自己卻好像見到了最親的親人,抽抽泣泣地把在路上發生的種種和齊嬤嬤講過後,齊嬤嬤平靜地笑著說,「明月大妃料事如神,知道莫羲錚那樣桀驁不馴的男人,只怕一時不會就順從了小郡主,所以才派了老奴前來相助。
她安然地從身旁的小盒子里,取出兩樣東西。
「這,這是什麼意思?」昭蘭有些吃驚地看著她手中的生著薔薇倒刺的牛皮鞭和一張信箋,不知她想做些什麼。
「當年西域向中原地皇帝進貢了一匹叫獅子驄的名馬。這馬身體健壯,鬃毛閃亮,可謂駿馬中的駿馬。可它的個性卻特別暴躁,不接受一切馴服。負責訓馬的人,已是被咬傷,踢傷,或摔得身負重傷。皇帝很著急,就向身邊的人詢問,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馴服它。這個時候,有位年輕的妃子,她挺身而出,打破了沉默。她說,"臣必能制服這匹馬,只是需要三種工具,就是鐵鞭,鐵錘和匕首。首先用鐵鞭打,仍不服從,就用鐵錘打馬頭,再不服從,就用匕首割斷咽喉。」
齊嬤嬤說著,將銀絲鞭遞到昭蘭手中,繼續道。「後來老皇帝死了,這位年輕的妃子被人送到廟中做了姑子,新帝對她念念不忘,與她偷偷幽會,她為新帝寫下一首詩。」
「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不信比來常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桃紅色的信箋上,落著幾行墨字,青牆之內,女子的相思之情,是世間最盛大的蠱惑。年輕的帝王,沉淪其中,傾國傾城。
「齊嬤嬤,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這些南國的詩詞,扭扭捏捏最不痛快。」昭蘭皺著眉頭,把手中的紙箋攢成團,不屑地扔到門外去。
見昭蘭這般,齊嬤嬤也不在意,仍是好脾氣地繼續講著她的故事。
「那位女子,最後成了中原史上第一位的女皇帝。小郡主,你想要莫王爺,就如那女子想要江山。對付男人,光靠鐵腕是不行的。忍字心頭一把刀,不光要對敵人殘忍,也要學會隱忍。郡主現在不缺鐵鞭匕首,只缺一脈相思情。南人常說,百煉鋼化繞指柔,你若是可以收斂些性子,假以時日,還怕得不到莫王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