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躺了一會,自己攢了些力氣,伸手從嘴里把筷子拽了出來。
銀白的筷身前端,濕漉漉地已經被血絲染成了紅色。喉嚨中像是被人點了把火,疼得讓她直皺眉頭。
「你怎麼又忘了,這里哪能叫主子?」她虛弱的向著悅心笑了笑,「欲加其罪,何患無詞。你一向小心,我知道錯不在你,別哭了,要不眼淚把臉淹了會腫得更厲害,你先去找衛醫師看看,我一會就過去。」
支走了悅心,杜蘅才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剛剛說了些話,讓喉嚨愈發的疼起來,她順手撢了撢身上的灰土,又將散亂的頭發重新梳緊了,洗了把臉,才出了帳去。
衛青桑已經替悅心上好了藥,手中攢著一團紗布,眉頭簇成幾條川字。
「太不成體統!就算是郡主也不能這麼仗恃欺人!她眼中還有沒有王法?!」
悅心的臉上腫得不堪入目,抽打她的婦人手上帶了金屬制成的戒指,臉上的血道子迎著光細看,深深淺淺,全是劃傷。
「衛醫師打算如何?」杜蘅站在帳口,她看上去,和剛剛進帳時,沒有任何區別,只是眼角稍稍有些紅潤,任誰也想不到,在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里,她經歷過什麼。
「等王爺回來了,我就要將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讓他嚴懲小郡主!」他憤憤地說完,卻詫異的發現,杜蘅輕喘著笑了起來。
「衛醫師,你以為你是誰,你又以為我們是誰?」她揚起嘴角,忍著喉中的巨疼說道。
「對莫王來說,我們只是偶然抓到的奴隸而已。為了奴隸而嚴懲心上人的事情,你有沒有听說過?就算這事真的是郡主不對,那又怎樣?她沒有處死我和悅心,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你如今若是把事情捅到莫王爺那里去,不是要逼她殺我們?」
「那按你說……這事……」衛青桑的憤怒之情慢慢褪下去,他想到一些往事。突然覺得不寒而栗。
「按我說,這事就這麼算了,誰也不許去告訴莫王爺。說出去了,只怕雞飛狗跳,再沒好日子過。不如大家以後都夾著小心做人,別再去招惹小郡主,讓她看不到我們,想不起我們,就不會與我們計較。」她自己取了些白藥,混了碗涼水,喝下去。
衛青桑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她在南國也算是個主子,卻能忍下這麼大的恥辱。在這個看似嬌弱的身體里,到底藏著怎麼隱忍的靈魂。
她的避讓與不爭,讓他想到另一個人。
莫羲錚。
他們應是同類吧?心中藏了不能對外人言說的願望,為了達到目的,不顧一切。只不過,莫羲錚犧牲的是別人,而她犧牲的,卻是自己。
「杜姑娘,你的傷……」杜蘅已經出了帳,衛青桑又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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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傷在身里,比傷在身外更難醫,她雖沒說,但他也看得出。
「沒事,死不了。」她回過頭,淺淺的一笑,是真的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