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時杜蘅還置疑莫羲錚會不會因為想要救人而害了別人，現在看來，他早就準備妥當。這位姑墨的大公子，果然是值得他動手的人。
「在想什麼？要是怕的話，就不用勉強自己。你肯和我來姑墨，我已經很開心了。」見杜蘅低頭不語，莫羲錚悄悄湊過去。
後面的事，對她來說實在不簡單，生長在冷宮之中，未涉世事的她，不知能不能應付。他並不想讓她趟這塘混水，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待在自己身邊，好好的，享受一切就好，什麼也不要做，只要待在他身邊就好。
杜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面色凝重。「我不怕，我只是在想，為何好人總是沒有好報，可壞人卻常常得意，王姐常說善有善報，佛經里也講因果業報有輪回，但世間卻總是顛倒，那婦人有什麼罪過？她的女兒又有什麼罪過？為何報應要降到她們頭上？只因為她們是女子，還是因為她們太過弱小？」
她不常去想這麼復雜的問題，就像問自己為何別的公主有母妃守護而她卻只是被人遺棄，這樣自討苦吃的提問永遠也得不到想要的回答。而現在，卻對莫羲錚發了這麼多牢***，不知他會不會厭煩。或許正是因為不管她說什麼，他總是認真的聆听，所以才讓她這樣多思多言。
「我什麼也不信，不信你們的佛，也不信我們的神。我只信我自己。」莫羲錚攬過她的肩頭，在她頭頂落下溫柔鄭重的一吻。「我相信只有擁有足夠的力量，才能保護我想保護的一切。」才能保護你。
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這樣大逆不道狂妄無忌的話，也只有他敢說的出。換了另外其他別的人，身居一輛破舊的小馬車中，粗布青衣，沒有半點榮耀加身恐怕說出這些話，只會讓人笑掉大牙。
而他不會，他身上渾然天成的氣質讓他的自信在不經意間流露，萬夫莫敵。
她不害怕他指給她的路，就算到最後會面臨危險也不後悔。她從宮中出來，就不再是那個萬事小心，唯唯諾諾的九公主，跟著這個男人，不自覺的就會被他放浪不羈所傳染，她也想活得灑月兌快意一些，有朝一日回首往事之時，也有可以值得她驕傲自豪的點滴。
「我們要怎麼做？什麼時候開始？」見她眼底有火光跳躍，讓莫羲錚某名的有些激動。喜歡這樣的她，有活力，有生機，不只是被他呵護的，更是可以陪在他身邊經風歷雨的女子。
「別急，我先帶你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這件事，沒她幫忙不成。」
杜蘅想了很多種關于那個重要的人不身份，但當莫羲錚把她帶到胭脂樓前的時候，她還是不自覺的吃了一驚。
「這里是……」正午時分，樓里樓外都是靜悄悄地。莫羲錚一腳踏進樓內，突然意識到身邊人的僵硬，立刻想要解釋。
「我知道，是青樓。」杜蘅勉強笑了一下，快步跟上了他。
雖然從小在宮里長大，但她也不會單純的把這個地方真當成賣胭脂水粉的鋪子。以前曾听皇兄們插科打諢的時候說起過這樣的地方，這里的女子，是專門賣笑給男人的……
只不過，人家怎樣謀營生是人家的事，莫羲錚帶她來這里干什麼？難不成他要賣了她？
杜蘅帶著滿腔的疑問跟著莫羲錚走到樓內，樓門看著不大，里面卻別有洞天，蘊含著濃郁大漠風情地沙制建築鱗次節比地立于眼前，可以看出設計者最初建造時的煞費苦心。金粉紅綠的色彩被鮮活運用，此時樓里雖是靜悄悄地，卻依然可以想象華燈初上時的熱鬧非凡。
莫羲錚在前面走著，听見杜蘅的腳步聲慢了，就停下來等等她。
「你，常來這里？」看他熟門熟路的樣子，讓她心里有些疙疙瘩瘩地不舒服。
莫羲錚瞧著杜蘅不自覺擰起的眉頭，饒有興志地反問道，「小九在意？」
「誰說的！我才不在意！」否認的雖快，但眉宇間的懊惱已經出賣了她的心思。
「不在意的話，怎麼臉都紅了？」莫羲錚試探地想要去拉她的手，卻被杜蘅一下子甩開，「臉紅關你什麼事，是我自己穿多了熱的。」話說出口才覺得又落入了這個男人的圈套，看他眉眼彎彎的樣子，更讓她覺得惱火，提起裙子小兔子一樣逃走。
口是心非的家伙，莫羲錚啞然失笑。雖然有些歉意，能看到她的真性情，也讓他覺得異常值得。午後的陽光灑在身上，仿佛連心都被溫暖了。
不過逃走地杜蘅卻沒莫羲錚那份好心情，她驚慌失措地跑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迷了路。層層疊疊碉堡似的沙樓，把她圍在中央，只留頭頂一方天空。對空氣中假想的莫羲錚揮了揮拳頭，無奈地順著一條小路模索著前行。
不多時空氣中就顯出一股若有似無地佛香，越往前走，香氣越濃。拐過一道沙牆，四下突然開闊起來。
眼前的這個院子，地方不是很大，被人收拾得異常干淨。院子四周種了許多粗壯的胡楊樹，秋天風大，又正是落葉子的時候，可這里地面上卻是一片葉子也沒有。
院子正中有一座造型古樸的佛堂，堂前的蒲團草墊上跪著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女子長發披散，一身素靜的衣裳，淹沒在裊裊地佛煙之中，顯得飄渺月兌俗，像是落在人間的仙子一般。
青樓里，還有佛堂？供的是什麼菩薩？
杜蘅有些好奇，就偷偷地向前走了兩步。佛堂里有些陰暗，香煙繚繞之中，她看清供坐在蓮台尊位之上的佛像忍不住「啊」了一聲。
（三更，15點更完。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