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真是奇跡!」
古馳從井里出來之後,這是了塵說得最多的一句話。而古馳只是緊緊地抱住白易,害怕再次失去她,她對白易說得最多的就是︰「上輩子我欠你的,今生一定還你!」
白易不願意听這話,其實她的心里只求古馳平平安安,如果能向普通人一樣,過著簡單的生活,那麼就是天大的幸福了。
「你是李煜嗎?」
了塵突然想到了什麼,拉著古馳的手說。
「我是古馳,不過剛才做了一回李煜。」
「那你真的成了李煜了?」
「我想是這樣。」
「什麼感覺?」
「現在?沒感覺。」
「那我就來考考你?」
了塵繞著古馳走了一圈,思量了一下,就開始發問了。
「我考你詩詞,你听好了。」
風回小院庭蕪綠,柳眼春相續。憑闌半日獨無言,依舊竹聲新月似當年。「下一段是什麼,快說。」
笙歌未散尊前在,池面冰初解。燭明香暗畫樓深,滿鬢清霜殘雪思難任。
古馳想都未想,月兌口而出。
人生愁恨何能免,**獨我情何限。故國夢重歸,覺來雙淚垂。「下一段是什麼,快說。」了塵繼續問道。
高樓誰與上,長記秋晴望。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古馳依然月兌口而出。
櫻花落盡春歸去,蝶翻金粉雙飛。子規啼月小樓西,畫簾珠箔,惆悵卷金泥。「下一段是什麼?」
門巷寂寥人去後,望殘煙草低迷。爐香閑裊鳳凰兒,空持羅帶,回首恨依依。
古馳對答如流。
「閉夢遠……」了塵話音未落,古馳立馬接上︰「南國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遠,蘆花深處泊孤舟,笛在月明樓。」
「心事……」了塵剛一開口,古馳就接上了︰「心事數睫白發,生涯一片青山。空山有雪相待,野路無人自還。」
古馳連續兩次搶答,使了塵高興得頻頻點頭。
「大師,能出點有難度的嗎?這些詩詞好像長在我的心里一樣,太熟了。」
了塵揮揮衣袖,說道︰「筆墨侍候!」
隨後,幾位僧人抬出了桌子和筆墨紙硯等文房四寶。
「古施主,老納听易兒說,你不擅書法,更不知幾位書法大家的名諱,就連硬筆字都寫得不夠工整,是吧?」
古馳望了望身邊的白易,心想,她怎麼把自己的短處都說了出來。不過古馳倒是不介意,呵呵傻笑地說︰「我平生最不好寫字了。」
「那正好,剛才考了你詩詞,或許有些詩詞你本是知道的,所以也不算什麼。」了塵走到桌前,拿起筆來說︰「你可知道,李煜的書法也是自成一家,風格獨特,你不妨來寫一寫?」
古馳想到在井中經歷的往事,不也是拿筆寫字嘛,當時還一氣呵成寫就了一首詞,現在就是寫字,應該不會有問題。因此,他接過了塵手中的筆,蘸了蘸墨水,就開始在白紙上揮毫潑墨了。
幾分鐘後,了塵、白易及眾人都上前觀看,足以令在場的所有人驚呼,特別是了塵。
古馳不僅把字寫得漂亮,而且還寫了一首詞,而這首詞同樣出自李煜,只不過比之前考的那些詩要出名的多,更是家喻戶曉了。這首詞就是《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當古馳寫完這首詞後,一滴眼淚滑落下來,落在紙上。古馳伸手模了模自己的眼楮,才相信自己真的是哭了,只是為何要哭,又為何要寫這首詞他是完全不知道。
這一切,可能就是生命輪回的開始。李煜因《虞美人》而死,如今卻又因《虞美人》而生,怎不感嘆命運的巧合呢?
而令了塵驚嘆不已的還不是這首《虞美人》,而是古馳所寫的字。
「好一個落筆瘦硬而風神溢出的書法啊,」了塵看著這字,陶醉不已,「你們看這字,大字如截竹木,小字如聚針釘。這種‘撮襟書’的書寫方法,世上恐怕只有李煜才能寫得出啊。」了塵也感動的流下了淚水。他退後一步,居然向古馳下跪,這令古馳及眾人萬萬沒想到,立馬上前攙扶。
「誰也不要動,」了塵一聲高喊,「我今生能有幸見到李煜,死不足惜啊,請受老和尚一拜。」
其他僧人看到主持如此,也都跪了下來,紛紛向古馳磕頭,這一回古馳真覺得自己像個石頭像了。
沒想到,李煜真是從古馳體內復活了,那麼,下一步該如何是好呢?
「師傅,我們曾在邙山的李煜墓中尋得燒槽琵琶,卻不想事後被一個人搶了去。」白易想起了這事,向了塵說明了當時的情況。
「這可不好了,你們要續前世緣,這把琵琶是關鍵,若是沒了它,想必你們回不到古代了。」了塵伸出手指算了算說︰「你可見過搶琴之人的樣子?」
「當時那人蒙著面,看不清臉,不過,他可能是一個和尚。」白易回憶當時的情景說︰「因為,他的手上有一串佛珠,就如師傅手上的一樣。」
「和尚?佛珠?」了塵一驚,好像又想到什麼,向四周望去,急切地問道︰「了緣呢?」
眾人都紛紛對望,剛才因為念經作法,沒注意了緣的去向,這時才想起來原來寺中還有個了緣師叔。
「對了,子緣師叔去哪兒了,」古馳也伸著脖子四周觀望,「我倒是要問問他,為何推我下井,差一點就小命不保了。」古馳有些打趣地口吻,倒不是真是怪罪了了緣。
了塵吩咐眾人四處找找,而他領著白易和古馳向了緣的房間走去了。
原來,了緣一直居住在山中的最深處,听白易說,因為師叔從來就不喜歡別人打攪,所以從入寺的時候起,就獨自一人住在偏遠的地方,只是每次上課或者講經時才會出來。但是,至從了緣與柳慧君之事過後,了緣就再也沒有回過自己的住處。听一些小和尚說,從前他們還經常去打掃他的房間,可有一天晚上,一個打掃房間的小和尚看到有東西閃動,並發出恐怖的笑聲,不知何物,因為害怕,扔了掃帚就跑了出來。邊跑邊喊︰「見鬼了!見鬼了!」令寺院中一些不懂事的小和尚都以為有鬼,所以也再沒人去過了緣的房間了。
他們三人走了好長一段路,終于到了了緣的住處。只見此處真是荒涼無比,落葉滿地,門窗都已經腐壞,整個庭院中都無半分生機,若是一個人前來,還真是有些害怕。
他們三人推開咿呀作響的門走了進去。屋內設施更加凌亂,桌椅都倒在一邊,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牆角邊的書櫃更加不堪,一些經書早已被蟲蛀得面目全非了。
「師傅你看,」白易指著了緣的床上的被子說道。
這個被子擺放著有些奇怪,它即未疊好,也不是很隨意的敞開,而是包裹在一團成一個長條形狀,似乎里面包著什麼東西一樣。
了塵見了,猛地一下掀開被子,他們三人都驚呆了,原來被子中藏的不是別物,正是那把讓古馳和白易差點丟了性命才得到的「燒槽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