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痛楚得像是要散裂一般,司恆忍不住口中輕聲哼了出來。
聲音剛響起,便有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撫上他的額頭。
努力爭開雙眼,印入眼簾的是心緣那張充滿關切神情的面龐。
「哦……心緣……我這是在哪兒?」
他發覺自己的聲音十分嘶啞,伴隨著頭痛欲裂的感覺,讓他十分難受。
想要撐著上身坐起來,才發現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
「恆哥,你不要動,你……你發燒呢。」
心緣趕緊止住他要抬起的上身,眼神充滿心痛之意。
「我這是在哪兒?」
他重復了一句。
「這里是我家,昨晚我睡不著,想到樓下走走,剛一出門,就看到你站在樓下,整個兒臉上到處是血,身上好多地方都擦破了皮。」
盡管她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表述了出來,但司恆還是看到了她那對明眸中難掩的心疼。
「我……我昨晚跑到了你家樓下?」
「嗯,是的。」
司恆不說話了,他在問自己,難道在這種時候,自己竟然最想依賴的人是心緣麼?還是自己內心里很清楚,心緣對他最溫柔體貼,也永遠不需要回報?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卑鄙,在這種時候,居然還知道心緣對他始終是只求付出,不求索取的。也只有她才會永遠默默地支持他,關注他,給予他溫暖。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想要伸出手來拉住她的手,但卻發現自己似乎行動困難,平日里很簡單的一個動作,此刻卻無力完成。
心緣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意,非常善解人意的將頭又朝他靠了靠,幾乎挨上了他的身子。
他終于還是用手觸模到了她的長發,很滑,很順,有一種絲綢般的順爽。
心緣的臉略微有些泛紅,不知道是否因為內心激動而導致的臉上發燒。但她還是立刻伸出雙手,捉住了司恆的手腕,引領著它貼上自己的面頰,輕輕婆娑。
溫暖,在兩個人的心里慢慢流淌。
過了一會兒,司恆的肚子不合時宜的發出了怪響,讓他格外尷尬。縱酒過後,只剩下胃壁在摩擦,這讓他感覺饑腸轆轆。
心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後白了他一眼,輕聲道︰「誰叫你昨晚喝麼這麼多酒,也不知道在哪里瘋的,受寒感冒了吧。」
說完輕輕掙月兌了他的手臂,站了起來。
「我給你煮了些白粥,你等等,我這就去拿。」
司恆感激得點了點頭,就這樣靠在床頭看她走出了房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發現心緣的腳步似乎很輕盈。
不一會兒工夫,心緣就端了碗粥過來,坐在床頭,用手中的湯匙輕輕攪拌著碗中的白粥,不時地還向碗里吹著氣。
忽然發覺司恆眼楮直勾勾的望著她,心緣的臉上一紅,低頭小聲道︰「有什麼好看的。你還在發燒,雖然在你沒醒的時候喂你喝了點藥,但現在你還是不太適合吃油膩的東西,所以你將就點喝些粥吧。」
用湯匙舀了些粥,輕輕放在唇邊吹了吹,又用丁舌輕輕觸踫了一下,感受了一下粥的溫度,便送到了司恆的嘴邊,示意他張口。
「心緣,我……我自己能行。」
「不行,你現在是病人,需要照顧,還是我來吧。」
司恆苦笑著不敢再說話,老老實實的張口喝了這口粥,徐徐咽下。
「怎麼樣?」
「嗯,好喝,怎麼白粥也這麼美味的?」
「我們老家啊,都給生病的孩子喝白粥,里面放一點鹽,再放一點香油,清香可口,還不至于乏味,挺好的。我小時候也沒少喝啊。每次生病的時候都嚷嚷著讓媽媽給煮的。」
「怪不得啊,這主意真妙。」
猛然間,司恆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每次生病,母親都特別著急,差不多日夜陪伴在自己身邊,有時候晚上因為發燒而睡不著,母親就把他摟在懷里,靠在床頭,輕輕地搖晃,哼著兒歌,慢慢將他送入夢鄉。
想起這些來,他的心又是一陣抽痛。
沒有發覺他的眼神有異,心緣只是認真的喂他喝下了滿滿一碗粥,並在他渴望的目光下,又給他盛了一碗,還是一掃而光。
兩碗粥下肚,司恆感覺自己有了些精神,頭也似乎不那麼痛了,便對心緣說了聲謝謝。
看著她滿心歡喜地端著空碗走出臥室,司恆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記得不久之前,自己也曾經在這個房間里照顧醉酒的心緣,而且也為她煮了粥。
想起那晚發生的尷尬事,到現在他還會感覺有些臉紅,心緣那白皙的皮膚似乎總在眼前晃動著,揮之不去,依然誘人。
他狠狠地鄙視了一下自己,責怪自己為什麼總是往下流的地方去想。
平心而論,心緣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溫柔可人,舉止大方得體,待人真誠。但唯獨在對他的感情上,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感覺無力面對。
其實她真的是一位好女孩,也一定會是位好妻子,善于打理家務,體貼細致。
想到妻子這個稱呼,他自己都被自己忽然冒出來的想法下了一跳。
不過,剛才自己喝的每一湯匙粥,仿佛都是心緣用嘴試過溫度才喂給他的,這樣,會不會算是間接接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