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無目的地走在護城河邊的小路旁,手中拎著一塑料袋的罐裝啤酒,帶著微醺的酒意,司恆默默任淚水滑落胸膛。
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九了,就要過年了。
偶爾響起的爆竹聲,讓他無法避免一個人的孤單。
或許這個時候,會有很多人都選擇圍坐在家人身邊,分享著節日的喜悅吧。
可惜,自己卻無法抑制的感覺好孤獨。
從童年在母親的呵護下成長起來,到大學里的順風順水,直到若萌的突然離去,才讓他經歷了人生第一個巨大的挫折。
好不容易從陰影中走出來,他選擇用工作來麻醉自己,盡管在海天廣告的這幾年也有過各種各樣的小挫折,但他還是堅持了下來。
本以為接手海天廣告以後,事業上的穩定可以讓自己的心不再這樣沉重,可是,突如其來的復雜情感糾葛卻又緊緊地將他纏繞,差點讓他無法呼吸。
經歷過若惜幾女的情感波折之後,曾經以為自己最終作出了正確的選擇,並且期待將若萌帶給他心靈上的創傷小心彌補好,卻又出現了母親與顧啟峰竟然隱瞞了自己這麼多事情這樣的重大變故,終于讓他不堪重負。
再加上海天廣告業績的雪上加霜,最終讓這個年輕人嘗到了得而復失的滋味。
于是,他迷茫了。
他忽然發覺,自己走出校園這幾年來,竟然到頭來還是一事無成。
不論是事業上,還是感情上,都無法達到他心中的完美,甚至還讓他傷痕累累。
他覺得自己太累了,累得提不起一點精神來。
他發覺自己已經喪失了人生前進的目標,前途茫茫,無法理清。
自嘲的笑了笑,司恆感受著迎面而來的寒風在他掛著淚水的面頰上狠狠的抽打著,他忽然找到了瞬間的快感,一種自我摧殘的快感。
羽童不能理解他,他明白,那是因為自己的心原本就沒有完整地交給她。
一顆殘缺不全的心,能承載多少愛情的負荷呢?
他的心早已碎裂成幾瓣,有若萌的影子,有羽童的重望,有若惜的牽連,有雲妮兒的掛念,還有心緣的依戀,也依稀有李雯彥的苦澀。
這樣四散分離的心,如何能保持自己心跳的完整呢?
他忍不住反思自己,是否太多情了?
或許多情就是無情,只不過他原來一直沒有搞懂而已。
如今明白了,卻已然千瘡百孔,傷了每個人的心。
他恨自己,為什麼什麼都做不好,什麼都弄不明白,什麼都抓不住呢?
若萌,還是你最好,只有你永遠藏在我的心中。你知道麼,如果你還在,也許我就不會有這麼多煩惱了,至少也會有你在一起陪我分擔。
司恆跌坐在一株干枯的柳樹旁,禿禿的樹枝隨風搖曳,像極了一張張嘲笑的面孔。
司恆,其實你是個一無是處的人,活該痛苦!
「放屁!」
他大怒,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的半罐啤酒擲了出去,企圖將眼前的譏誚面容擊散,但卻用力過猛,撲倒在了地上,嘴狠狠的啃在了冰冷的水泥地面之上。
他放聲大哭,不住地嘶喊︰「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折磨我?都給我滾,滾!!!」
他勉力坐起了身子,揮舞著雙臂,想要把那些幻像驅散。
朦朧中,卻有一個聲音在喊︰「面對現實吧,你終究是個無用之人,沒有人可憐你,沒有人同情你,你永遠是個垃圾!」
「不!!!」
他大聲駁斥︰「我會證明自己的價值,我會做到最好,我司恆不是個懦夫,我要重新找回屬于我自己的幸福!!!」
這一瞬間,仿佛耳邊不和諧的聲音都消失了,只有殘留的冷風輕輕地在他被擦破皮的嘴唇上來回旋轉,讓他保持著痛楚中的一絲清明。
「我會站起來,我一定會重新站起來,我要讓你們看看,我司恆決不是個一打就倒的病夫!」
眼前是莊季飛的影子,那掛在嘴角上的不屑,還有眼中流露出來的鄙視,更加刺激著他的心,讓他恍惚中充滿了斗志。
哼哼,莊季飛,你等著吧,我不是這麼容易就被擊倒的。還有顧啟峰,你也不要可憐我,我一定會用我的雙手創造屬于我的人生。
踉蹌著離開護城河畔,他迷迷糊糊中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該往哪里去,只知道自己是個無處可去的流浪人,只有一點點自尊在支撐著他的軀殼不要停步。
直到他步履蹣跚的走到一處熟悉的樓房前,還在思索,自己身在何處。
「恆哥,是你麼?」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他回頭看到了一張如花的嬌顏,還有那道毫不遮掩關心之情的眼神。
呵呵,原來還是有人關心我的。
在意識消失之前,他心中似乎微微的感受到了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