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蘭等人觀察了一陣,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看起來,這些少年男女是被犯罪分子利用的工具。這從「老板會打死我的呀」的話里得到了印證。據女校長的介紹,那個看似衣衫不整,瘦小黧黑,細觀卻相貌姣美的女孩子和向熱戀的青年男女哭訴的男孩,都是成績優異的初一學生。李若蘭決心向當地政府求助,徹底解救這批賣花的孩子。到這時,女校長才知道李縣長阻止她去認自己學生的行為,是避免打草驚蛇。
李若蘭的想法得到了廣州方面的大力支持。經過周密的部署,他們成功地解救了二十三名男女少年,並將拐騙、利用這批少年賣花的犯罪分子陳小蘇抓獲歸案。在等待青嶺縣政府派員來接孩子們的間隙,李若蘭抓住時機,與女副校長一道,馬不停蹄地找到幾位農民工,勸說他們將自己正在做童工的孩子送到學校里去。
女副縣長和女副校長兩位弱不禁風的女性,長途跋涉,不辭辛苦,成功地將近三十名學生重新送回了教室,在廣州和青嶺都傳為佳話。
但事情並非如此簡單。這些孩子的家庭,大多數非常貧窮,所以才有輟學之舉。為了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李若蘭除了拿出兩萬元做為助學金之外,還承諾負擔劉芳和胡泰,即女副校長介紹的兩位成績優異的初一學生從初中到大學的全部費用。另外,她還征得縣里領導的支持,發動全社會幫助,籌集了一筆善款,做為助學基金,以用來幫助那些貧困的孩子。
「你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鐘曉君听完,高興地說,「我也捐兩萬塊錢吧,表表心意。」
「太好了,」李若蘭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興奮地說,「領導這麼看得起我們,我代表青嶺的人民表示衷心的感謝。」說完,站直身子,朝市委書記來了一個長揖。
「我告訴你,」鐘曉君並沒有笑,「不許用我的名字。」
「知道了。」李若蘭的情緒也低落下來。她本來打算告訴他,結婚以後,她想利用假期,至少將劉芳和胡泰接到家里來玩幾天,一是詢問一下他們的學習情況,二是讓他們來長平開開眼界。現在看來,是不必開口的了。
「我向你匯報一下孫大雷三探溶洞的情況吧。」鐘曉君想扭轉這低沉的氣氛,笑著對李若蘭道。
沒想到李若蘭說︰「算了吧,我只想做個標準的家庭婦女,一個相夫教子的小女人。可不想落個干預你的政事的壞名聲。」
「這個情況正要向全市通報,你們青嶺有些人已經知道了。」
「那我就洗耳恭听吧。」畢竟李若蘭對小煤窯的整頓有著很大的興趣。
「簡單的說,溶洞里原來發現的三死一傷的慘景,是由于一場冒頂事故發生的。我下去看了事故現場。那條煤巷就是用幾根小木棍做支護,更談不上用竹簾、茅柴將頂棚和兩廂築緊,也沒有通風設備。真是不可思議,令人不寒而栗呀。要不是那個溶洞,活下來的那個人早也沒命了。」
「什麼?你也到了冒頂的現場?」李若蘭大吃一驚,問道。
「對呀?」
「多危險呀!你的安全誰負責?」
「這有什麼了不起?這要誰負責?」
「曉君,那個冒頂現場,隨時都有一場更大的冒頂事故發生,你難道不明白?」
「我這不是好端端地坐在這兒嗎?」
「要是萬一出了問題呢?」李若蘭質問道,「一個市委書記,有必要親自去察看這個事故現場嗎?」
「你說得太嚴重了。」
李若蘭不吭聲了。她沉默了一會,鄭重地說︰「曉君,听我一個忠告好嗎?」
雖然知道對方要講什麼,鐘曉君還是願意听的︰「你說。」
「別搞這個小煤窯的整頓了。」
「為什麼?」
「關掉小煤窯,對我們青嶺的經濟是個很大的打擊。可以說,還有更多的劉芳和胡泰要失學。唉!」
「我知道你想叫那些孩子到家里來玩,但我不同意,這樣,會給他們帶來優越感。」市委書記道︰「你這個理論也是站不住腳的。繼續說下去吧。」
「你不一定能打嬴這場戰爭,說不定,我們會落個身敗名裂的下場。」她加重了「我們」二字的語氣,「唉,我真想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
「你這是受人之托還是自己的心里話?」鐘曉君兩只炯炯有神的眼楮望著李若蘭,好象要看透她的五藏六腑。
「心里話。」副縣長對著市委書記的眼神,真誠地說。
鐘曉君雖然知道有人請她做說客,但也相信她這是真心話。他何嘗不想平平安安地度過這一生?可他有一份責任,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其實,做為一個副縣長,他的想法李若蘭都清楚,大大小小的道理她也明白,無須多說。她所說的這些,雙方都知道是一些廢話,不過是由于對他愛之深,而痛之切罷了。
想到這里,鐘曉君不由得大為感動。他站起來,伸出雙手摟住自己溫柔而賢惠的未婚妻,脈脈含情地對她說︰「我們彼此肝膽相照,何必說這麼多的長篇大論。」他吻了吻她秀美的雙唇,調笑著說︰「你安排一下,我倆誰先去洗澡。明天一早你還要趕回青嶺去呢。」
李若蘭掙月兌了他的擁抱︰「我不洗了,現在就回去。」她稍微收拾了一下行裝,對著站在客廳中央發愣的市委書記說,「曉君,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冷靜下來,認真地思考一下。」說完,步伐堅定地走出了屋子。
雖然愛在深處,她仍要做出最大的努力。
這實在是一個荒唐的舉動,他想。
她是否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