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錢財是有很多手法的。不過,說來也都是大同小異。‘扔包’嘛,簡單一點說吧︰你呢,先在街邊物色一個人,然後你就在後面跟著,等他(她)走到人少僻靜的地方,故意在他(她)面前丟失一個包或一疊錢什麼的,然後趕緊離開。這個人只要撿起你丟失的東西,你的另一個同伙馬上走過來跟這個撿‘錢包’的說︰是我們一起看到前面那人掉的東西。這里要注意的是,你的同伙必須想辦法使那個撿‘錢包’的人看清楚,錢包里面有好多錢,並且一定要拉他到沒人的地方分錢。這時,你再轉回頭裝著找丟失的錢包,故意問你的同伙說︰見到一個錢包沒有。你的這個同伙趕緊假裝說沒看見。等你走開後,你的同伙便纏著那個撿‘錢包’的人急著要平分包里的錢,並說等一會兒讓丟失錢包的人再找回頭就麻煩了。接著又說,這樣分錢太麻煩了,為了快點,催促著撿‘錢包’的人把自己身上的錢或值錢的東西全給你的同伙。這時候,撿包人會認為包里的錢全歸他,他得了大頭,當然會樂意這種分法。當你同伙得到錢或物之後,迅速溜之大吉,逃之夭夭。這就叫扮演‘雙簧’。嘿嘿,讓那個撿到‘錢包’的人回家哭去吧。」
「哈哈,听你說著倒是頭頭是道,在大街上騙人錢財就這麼容易?」畢自強表示不太相信地搖著頭,問道︰「你扔的錢包里有多少錢呀?」
「釣魚肯定要有魚餌呀。當然,錢包里的錢不用太多,有二十塊錢就行了。」韋富貴詳細地講解著做圈套的方法,說道︰「不過,這事先要準備一下︰先剪裁好一疊白紙,上面一張真錢,下面一張真錢,捆扎成厚厚的一疊,那不是就成好幾十、幾百塊錢了嗎?」
「撿到錢包的人有那麼笨嗎?拿著那一疊錢數一數,這不全都露餡了嗎?」
「唉,沒那麼容易。事先用報紙先在外面包上一層,像那麼一回事,」韋富貴干脆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把「竅門兒」全部亮出來,說道︰「還有,你那同伙在和撿‘錢包’的嚷著要看包里的東西時,就是故意讓他看到有很多錢,但又不能讓他看明白,這是個技巧的問題,這個過程一定得把握好。」
「可是你故意扔了錢包,」畢自強仍然固執地作著各種假設,問道︰「可那人就是不撿,怎麼辦?」
「一般來說,有人掉了東西在他面前,不可能不撿,」韋富貴將所說的圈套攤開,剖析著事情的必然性,說道︰「這是一種很正常的現象。當然嘍,他(她)實在不撿錢包,這個騙局也就沒辦法進行了。」
「就算那人撿了錢包,」畢自強仍不停地提出疑問,說道︰「也看到錢包里有好多錢,可那人不願意跟你那同伙去分錢的話,這個騙局也進行不下去了吧?」
「嘿嘿,那是當然。」韋富貴笑笑,表示不否定這個假設,說道︰「不過,有一點你得弄明白,貪婪是人性中最大的弱點之一。蒼蠅不頂無縫的雞蛋,如果這個人不想貪便宜,那騙子就根本做不了局。」
「騙局所以能夠得逞,是利用了人性中存在的弱點——貪婪?」畢自強給這一說法做了個概括,說道︰「嗯,有道理。」
「說實在的,這種‘扔包’的騙錢手法,我在外面的時候,那可是屢屢得手。」韋富貴說起以前無數次成功的騙術,露出一副得意不凡的樣子,說道︰「在大街上物色這麼撿‘錢包’的人,說起來可是很有講究的。第一,你要看得出他(她)身上有些錢財。第二,他(她)是那種看上去善良好哄騙的人,或者是文化不高、見識不多的人。第三,他(她)八成是一個愛貪佔便宜的人。一般來說,中年家庭婦女、老太婆呀,那是首選。上了年紀的老頭也是比較容易騙的。你如果有眼力物色到這樣的人,那布下的騙局就十有**的把握啦。」
「針對各種不同的人來挖設某種陷阱,真是高明之招。」畢自強不禁感嘆騙子的想象能力和縝密的思路,為了搞個徹底明白,虛心地問道︰「在這個‘扔包’的騙局中,還要注意些什麼問題呢?」
「還有一點也十分重要,」韋貴富皺著雙眉,思考了一會兒,補充道︰「就是一定要和這個撿‘錢包’的人,在彼此交談和溝通的過程中,使他(她)有一種對你很信任的感覺。如他(她)對要分錢的人心存疑惑,就可能會壞事。對跟撿錢包的人提出分錢的扮演者,是有一定要求的。這個人要看上去面善,和氣,會說話,還要表現出得到一些錢財,就很滿足的樣子。如果是中年女人來裝扮,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畢自強和韋富貴閑聊著,到了下午干活的時間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了。屈指一算,畢自強入獄已兩年多了。他那被曬得黝黑的臉龐,早已失去了學生的那種書卷氣,而多了幾許成年人的穩重性格。他人長高了,手有老繭了,皮膚粗糙了,身體也更結實了。
「7023,有人來探望你,」一個管教干部在七號監舍門口外喊人,見到畢自強跑出來答應後,對他說道︰「你去換件干淨的衣服,跟我去會客室。」
是誰來探望他?畢自強心存疑惑。他趕緊換了一件外套,並用手攏了攏頭上的短發,使自己顯得更精神些。出了監舍,他跟著管教干部去接待室,邊走邊琢磨著是誰來探望。
這兩年來,除了哥哥畢勝利大約每隔半年左右來一趟外,師弟陳佳林和田志雄一同領著小師妹胡小靜來探望過一回,還從來沒有其他人從南疆市那麼老遠的地方來探望過他。
畢自強沒想到,在勞改農場會客接待室等著會見的人,竟然是他高中時的同桌葉叢文。他是帶著自己的女朋友吳燕玲一塊來的。他倆在高中畢業那年,一起考上了省師範大學中文系。
「老畢,你還好嗎?」葉叢文隔著鐵欄桿問道。
葉叢文一直習慣以「老畢」來稱呼畢自強。吳燕玲站在他的身邊,用微笑向畢自強表示了她的問候。
「四眼?是你呀。吳燕玲,你好。」因為葉叢文讀書時就戴眼鏡,畢自強給他起了個綽號叫「四眼」。這時,畢自強有些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驚訝地問道︰「你們怎麼會跑這麼老遠來看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