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那我可不管啦,」畢自強對這樣的解釋並不滿意,沖他揮動著手,嚷嚷道︰「咱們兄弟幾個的那一餐,你可得找時間專門請才行喲。」
「呵呵,那沒問題。」
「胖子,你在單位分到房沒有?」葉叢文關心地問道。
「沒呢。我們工商是新恢復的部門,比不了別的單位。人多房少,這分房又還得按資排輩,現在哪兒輪得到我呀。」何秋霖嘆息地解釋了一番,說道︰「好在醫院那邊給美珍分了一室一廳。小是小了點,咳,有得住就已經很不錯了。」
「是呀,」葉叢文听著點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聯想到了自己的情況,似自言語地說道︰「看來,我也得先去登記,把房子要到手呀。」
「不管怎麼說,先把婚結了,」何秋霖對他倆闡述著自己的觀點,笑道︰「了卻人生中的一樁大事,這也算是成家立業了嘛。」
「嗯,有道理。」畢自強附和地說道。
「胖子,我們該走了,下午還上班呢。」葉叢文從沙發上站起來,臨走時對何秋霖說道︰「花燭之夜,你要有心里準備喲,我和老畢肯定會去給你鬧鬧洞房的。」
「嘿嘿,拜托你們倆,千萬要念著同學舊情,」何秋霖把他倆送出自己的辦公室,說道︰「到時可別老想著法子折騰我就行了。」
听何秋霖這麼一說,葉叢文和畢自強都忍不住笑了……
這天上午,葉叢文正獨自在辦公室里為單位領導趕寫一份總結材料。也不知為什麼,這幾天他總是心神不定,思想老是不能集中,常常是坐了半天也寫不出幾行字來。于是,他干脆把鋼筆「啪」地一聲拍在桌面上,點燃一支煙,在牆角拿過來一份報紙夾,胡亂地翻看著本市的晚報。
為了適應社會經濟形勢的發展需要,也為了報社能夠「創收」而開劈了一條掙錢路子,這時候的地方報紙,大多已經開始增加了專門的廣告頁。
讀著報紙,葉叢文忽然發現,在本市最近晚報上幾乎是連著一個星期,廣告頁面上都是整版地刊登著宣傳昆鵬貿易公司和昆鵬商場的廣告,公司總經理胡大海和商場經理畢自強的大名都赫然出現在上面。他開始仔細地品讀著這篇廣告的內容,于字里行間中,仿佛看到了畢自強在當今經濟大潮中嶄露頭角的身影,突然又觸動了他心里的那個想法。
「小葉,在干嗎呢?」郭慶國走進葉叢文的辦公室。
「哎唷,郭大秘書,」葉叢文聞聲抬頭,忙把手中的報紙擱在一邊,站起身給他讓座,說道︰「您現在可是大忙人,怎麼還想起到我這來呢。」
「怎麼,听你的意思,」郭慶國臉上掛著微笑,開玩笑地說道︰「好像你這不歡迎我喲?」
「哪里,哪里,您說笑了,」葉叢文不露聲色地客套了一番,說道︰「郭大秘書,快快請坐。」
郭慶國和吳燕玲是在去年國慶節結的婚,擺喜酒時也請了葉叢文。盡管郭慶國橫刀奪愛,硬生生地從葉叢文手里搶走了吳燕玲,可愛情從來都是「兩情相願」的事情,這讓理智的葉叢文抱怨不得吳燕玲,兩人怎麼說也是多年的老同學了。而郭慶國畢竟曾經是他的上級、同事和朋友,葉叢文對他也只有「打碎牙合著血往肚子里咽」了,不得不面對這事實。不管他心里感到如何別扭,在現實生活中也不至于去跟郭慶國和吳燕玲撕破臉皮。所以,在他倆結婚的酒宴上,葉叢文帶上孫玉潔去了,不會喝酒的他當晚竟然還喝醉了。
「最近忙死了,整天跟著劉市長開會,」郭慶國坐下先是扯了一通閑話,然後,這才套近乎地說道︰「小葉呀,呵,有點事情,我想請你幫幫忙。」
「您有事盡管說好了。」葉叢文給他遞上一杯茶水。
這幾年來,當上劉市長秘書的郭慶國可謂是春風得意。不過,他為了自己今後的仕途著想,仍然不忘去拿文憑。盡管日常的工作實在夠他忙乎得了,可他竟然是工作和讀書兩不擔誤。一九八六年秋季他考上了省黨校的黨政干部本科班,兩年制的學業可以利用業余時間的學習來完成。轉眼間,今又到了寫畢業論文的節骨眼上,這讓郭慶國想起了葉叢文。
「我目前正在寫畢業論文,」郭慶國瞅著他臉上的表情,帶著征求意見的口吻說道︰「想跟你借那支錦繡妙筆用用,不知如何?」
郭慶國說話時,從隨身的提包里拿出一疊稿子放到葉叢文面前。葉叢文拿起這疊稿子翻看著,心里卻十分清楚,他這樣的論文肯定是過不了關的。
「我只寫了一個提綱和初稿,實在是水平有限,」郭慶國端著茶杯抿了一口,詢問道︰「想請你抽空幫我修改一下,怎麼樣?」
「行,先放在我這兒吧。」葉叢文知道此事難以推托,只好答應下來。他把那疊稿子放進抽屜,腦里忽然掠過一個念頭,于是說道︰「郭秘,說實話,我也有事想求您幫我一把呀。」
「哦,只要我能夠辦到的,一定盡力而為。」郭慶國見葉叢文答應動筆幫他解決難題,不禁大喜過望,自有心回報于他,于是關切地問道︰「你說說什麼事吧?」
「是這樣的,」葉叢文遲疑了一下,還是把心里的想法都抖露了出來,說道︰「我想改變一下工作環境,我知道您門路多,能不能幫我想辦法調到市里辦的公司?」
「啊,你怎麼會有這想法?」郭慶國頗感意外,不禁問道︰「你在這不是干得挺好的嘛。」
「其實我並不適合坐辦公室,」葉叢文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實話說吧,這里清水衙門,就掙那麼點死工資,這日子難過呀。」
「哦,我明白了。」郭慶國拍了拍葉叢文的肩膀,表示理解他的苦衷。他坐在那兒考慮了一會兒,說道︰「機關往企業里調,問題倒不是很大,這事不難辦。不過,我卻不認為你去經商合適,這真的太可惜你的文筆和才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