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7
方小悅要結婚了,準新郎是郭峰巒。
郭峰巒作為公司的美容講師到蘇菲亞的美容院來給所有的美容師做產品講座和培訓,整整三天時間,一來二去,便和作為美容院主管的方小悅相熟了。本來,郭峰巒和方小悅也早認識,不過是業務上的來往,偶爾見面只不過是點個頭打聲招呼,沒有更多的話,更沒有進一步的了解。
方小悅和蘇菲亞同年,還大了蘇菲亞幾個月,也是三十二歲了,屬于大齡女子。妹妹方小樂和弟弟方小軍相繼結婚了,弟弟方小軍在老家三江縣,有了一個三歲的兒子,妹妹方小樂也有喜了,懷孕了二個多月。父母和熱心的親戚替方小悅著急,俗話說,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女人過了三十,便是挑剩的了,再不嫁出去,就沒人要了。因此,父母和親朋好友不斷張羅著要給方小悅相親,介紹男朋友。
自從方小樂懷孕後,因身子不便,母親不放心,也來到了南寧。農村出身沒有多少文化而且思想封建保守的母親,天天的在方小悅耳朵嘮叨著,如果再不結婚,再不生一子半女,便成為怪物了,她無法向親戚還有左右鄰里交待,解釋,她的臉孔不知道往哪兒捱,仿佛,方小悅再不結婚,她便痛不欲生,無法活下去了。
方小悅有苦無處訴,煩不勝煩,因心中有愧,卻也不敢反駁母親,只有低聲下氣,唯唯諾諾地听著,大氣也不敢出。
她遇到了郭峰巒。
郭峰巒比方小悅小了一歲,也遇到同樣的煩惱。他千里迢迢的自陝北躲到廣西南寧市來,因為不喜歡女子,只喜歡同性,但還是逃月兌不了別人的指指點點和異常的目光,父母甚至還打來電話,哭訴著威脅著說,如果他再不找一個女子結婚,過正常人的生活,他們就死給他看,他的姐姐們也埋怨著他,說父母年老體弱,他還是這樣的刺激他們,真是不忠,不孝,沒有人性。
郭峰巒終于,遇到了方小悅。
兩個環境相似的邊緣人在一起,產生了很多的共同語言,後來又再加了各自的伴侶。一個人計短,人多計長,四人商議後,便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家人不是逼婚麼?那就結婚給他們看好了,瞞得一時算一時。于是,郭峰巒決定娶方小悅,方小悅決定嫁郭峰巒。
黃家琪來自雲南,父母很早便去世了,大學畢業後,她就沒有回過家,和家中的親戚早已斷絕了來往,無需要向家人交待;而郭峰巒的真正的另一半麥東海,是個孤兒,也是我行我素慣了,對于世俗的目光,不大理會。那個時候,仿佛天公也來幫忙,黃家琪家對面的房子空著,出租。經過商議後便決定,郭峰巒和麥東海租住,名義上是郭峰巒和方小悅的結婚新房,其實是郭峰巒和麥東海的愛巢,只不過是瞞天過海,掩人耳目,給別人錯覺,郭峰巒和方小悅是一對,麥東海和黃家琪是愛侶同居著。
他們的房子在頂層,就兩戶對居。
婚禮舉辦得很倉促,也簡單,不過是雙方的父母,還有幾位親朋好友,相聚在一間酒樓里,吃一頓飯。
婚禮上的那個大紅雙喜,亮晶晶,全燦燦的,格外耀眼。
繼母周離離也來了,她和蘇菲亞同在一桌,坐在蘇菲亞旁邊。看到一對新人喜氣洋洋,在父母兄弟姐妹的圍轉中,笑逐顏開的向眾人敬酒,滿臉的幸福,而身旁的蘇菲亞,大概有點觸景生情,神情落寞,愈發顯得孤苦伶仃,周離離不禁難過起來,她這個繼女,除了寂寞,還是寂寞,多麼的可憐。
周離離低聲的問了蘇菲亞︰「菲菲,什麼時候到你?」
蘇菲亞喝了很多的酒,有點微醉,她笑嘻嘻地說︰「快了。」
周離離頓時眼楮一亮︰「真的?不要騙我哦。」
蘇菲亞低下了頭,嘆息了一聲,每個人都找到了歸宿,只剩下她。
周離離把手伸了過來,緊緊地握住了蘇菲亞的手,周離離說︰「菲菲,我希望你能幸福快樂,真的。」
周離離是真的希望蘇菲亞能過得幸福快樂,雖然她比她大不了多少,就是那麼短短的幾年,但她已把蘇菲亞當作了自己的孩子般看待,疼她,愛她,關心她,就像一般的做母親那樣,盼望她能找到一個好人家,開開心心的過著自己的下半輩子。
NO︰18
蘇菲亞對周離離對︰「離姐,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于是,周離離便見到了安雷。
吃了飯,自郭峰巒和方小悅的結婚宴席里出來,在酒店門口,周離離便見到了安雷。安雷是來接蘇菲亞的,一個星期的期限剛剛到。本來,蘇菲亞打了電話給安雷,說好了今天有事,明天再見他,答復他的,但安雷不同意。安雷說,無論宴席多晚,他也會等她,一個星期夠漫長的了,再加上二十四小時,那豈不是雪上加霜?因此蘇菲亞剛吃飽,打了電話給他,他便迫不及待的開車到了酒店門口。
他第一次,對一個人,一件事,這麼的迫不及待。
安雷愛屋及烏,跟了蘇菲亞,親熱地稱呼周離離為「離姐」,還開了車子,和蘇菲亞一道送她回家。
周離離十分喜歡安雷。這麼有錢,家境這麼好,穿著得體的西服,有一雙英挺的劍眉,唇線明晰,高貴,大方,氣度雍容,處之泰然,最緊要的,他有了一子一女,蘇菲亞如果嫁了他,也不會因為沒了生育能力而被嫌棄。
到了家門口,下車的那瞬間,周離離忽然抱緊了蘇菲亞,把嘴巴放到她的耳朵邊,輕輕地說︰「菲菲,這樣的男子不嫁,還要嫁給誰?」
蘇菲亞沒有作聲,木著臉,佯裝听不到。
南寧市的夜晚,空氣很清涼,有一種淡淡的凜然氣氛。透過車窗的玻璃,外面的世界仿佛很溫馨,很寧靜,路邊的街燈,是一種淺淺的檸檬黃和淺淺的桔色,它們交相輝映在一起,是是非非,遲遲疑疑,就像生活表面,波瀾不驚。
安雷把車駛到邕江大橋旁,那晚的地方,停了下來。
安雷問︰「介意我抽煙嗎?」
蘇菲亞說︰「不介意。」
安雷取出了一包煙,抽出了一支,點上,然後遙下了半截車窗,把手伸出了外面。在明亮的月色中,蘇菲亞看到了藍色的煙霧從安雷手間升起,煙霧繚繞婀娜多姿,那些給安雷彈出車窗外的一截一截煙灰,就仿佛像蘇菲亞心底不可言說的心事,那是一種沒有文字的書寫,一段又一段寂寞而又灰暗的往事。
安雷說︰「我知道吸煙不好,有損健康,我曾經戒了煙,戒了兩年多,去年有一段時間心情不好,又吸上了。」
蘇菲亞還是不說話,把頭靠在座位里,靜靜地看著他。
黑暗中的安雷,低著頭,側著臉,非常銷骨的深沉。
吸完了一支煙,安雷把車窗慢慢的搖上。
夜,漸漸地深了,很靜,外面昏暗的燈光,搖曳著神秘的氣息。
過了很久很久,安雷說︰「一個星期過去了,現在總得給我答案了吧?蘇菲亞,現在你就告訴我,你的答案是什麼?是願意和我一起做運動員,在人生的道路上一起賽跑?還是棄權,離我絕塵而去?」
蘇菲亞小心翼翼地說︰「你並不了解我,我的過去,我的現在。」
安雷說︰「你也不理解我呀,我的過去,我的現在,但有什麼關系呢?我們關心的,應該是未來。」
蘇菲亞想了想︰「我們給彼此一段時間,互相接觸,互相了解,可好?」
安雷是個聰明人,自然清楚蘇菲亞的意思,他點了點頭︰「也許是*****之過急,想一步到位。感情這事,是需要慢慢培養的,只是你也知道,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的工作太忙,時間有限,抽不出過多的時間來風花雪月,還望你見諒。」
蘇菲亞說︰「我明白。」
安雷凝視著蘇菲亞,這個奇怪的女子,總讓人猜不透。
安雷到底還是忍不住︰「蘇菲亞,你害怕什麼?」
蘇菲亞很坦白︰「因為你太出色,太優秀,太有錢,也太英俊,我沒有安全感。」
安雷啼笑皆非,別人眼里望塵莫及的優點,到了蘇菲亞眼中,倒成了缺點了。安雷問︰「就因為這些?」
蘇菲亞說︰「對呀。」
安雷嘆了一口氣,想了想,說︰「那我們先相處一段時間,如果發覺彼此之間合適了,再作決定,好不好?」
蘇菲亞說︰「好。」
安雷很喜歡蘇菲亞說話的語氣,很簡單,直接,「好」或「不好」,而且,她不像別的女子,永遠有好奇心,永遠有問不完的問題,而蘇菲亞,很少問「為什麼」,別人說什麼給她听,她便听什麼,別人不說,她也不問,安雷很喜歡,這樣隨意和隨性的女子,並不多見,給人的感覺,很溫暖,很舒服,沒有一點點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