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瓷!」
看著她如此離去,月十一心痛不已,還是忍不住喊道。
北宮小瓷停下來,沒有回頭。緘默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不知道為何,她的心在微微顫抖,生怕某些她猜想的事實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血淋淋地撕裂著她的心口,那些陳年的傷痛。
該死的,北宮小瓷,早已麻木不仁的你,竟然在害怕!
「這些年,你過的快樂嗎?」
北宮小瓷皺眉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卻發現自己鎮定很茫然,呆在那想了很久,最終只能苦笑一聲,「我不知道。呵呵,我竟然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過的好不好,若是說不好,可是身為安德烈伯爵唯一的孩子,她比其他人受盡寵愛,得到了最幸福的生活,這些東西,都是難以言喻的。她到底還有什麼資格,去說自己過的不快樂?
可是……又哪里快樂呢?
她茫然了。
這茫然苦笑的樣子,讓月十一更是悲痛欲絕。
可是該怎麼和她說,說她才是她的親生母親,說她丟失了她……
想必她會恨她吧。一個母親,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這會不會一下子破壞掉妹妹萬俟流澄在她心中的地位。畢竟,在她眼里,萬俟流澄才是她的母親。
在月十一臉色變了又變,蒼白不已的時候,她听到北宮小瓷似從遙遠的遠方傳來的空濛低語︰「若是連你自己都覺得無法回到過去,無法挽回那些錯誤。為何不丟掉過去,挽救現在呢?你在乎的那些人,也許,他們也舍不得看到你不快樂吧……」
北宮小瓷的聲音幽幽喃喃,可是卻字字清晰地印在月十一的腦海里。
丟掉過去,挽救現在?
真的可以嗎?
望著北宮小瓷離去的背影,月十一倒在她走之後才出現的布萊爾的懷里,淚如雨下。
布萊爾神色復雜,遠遠地望著北宮小瓷離去,雙手卻溫柔地撫模著月十一的背脊,柔聲安慰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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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子里的北宮小瓷靜靜地躺在床上,直愣愣地望著眼前的天花板。
不知道為什麼,可是她有些心煩意亂,無法入眠的感覺。
這幾日,北宮輕塵都沒有出現在小瓷眼前,听沈嫂說,他最近似乎一直在找二少爺北宮暮曳,可偏偏他去公司的時候北宮暮曳回了家,回家來時北宮暮曳又不在家了。北宮小瓷不知道這是不是巧合,也不想知道。
最近發生的事,讓她的大腦開始缺氧,甚至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甚至不明白,當時為什麼會簽下自己的名字。或許,人在感情用事的時候,總會做出不合常理的選擇。雖然,當時的她,看上去鎮定又高傲。
自從那天遇到了月十一,北宮小瓷的心就一直堵得厲害,人也變得懨懨的,整日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沒有說話的**,也不想再起身去逛園子了,身體懶洋洋的,腦子也混混沌沌的。
這一睡,便是四五天。
沈嫂每次看到這樣的她,都是無可奈何地笑。
第六天的時候,沈嫂進去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以前幾天一動不動的北宮小瓷卻起了大早,而且穿戴整齊,一改前幾日的木乃伊形象,此時已經被許醫生復查確認後全都去掉繃帶的她,仿佛一下子,長大了一般,身上籠罩著某種奇怪的光芒,讓人覺得詫異。
「小瓷,怎麼這麼早?」
北宮小瓷笑笑,做了一個伸展運動,回頭看她道︰「這幾日天天躺著,實在悶得慌。再不起來運動一下,身子骨都散了。」
「既然起來了,那就準備吃早餐吧。」
「不了。我先去散步一下。然後要去找二少爺。沈嫂,最近事情一定很多吧,你不用管我,去忙吧。」北宮小瓷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笑道。
沈嫂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好。」
北宮小瓷出了院子,走在熟悉的小道上,這才發現,真的很清淨,人一下子少了很多,真是讓人不習慣呢。
她一邊走一邊掏出電話,撥了一個久遠的熟悉的號碼。
「我是毒皇末央。一切都安排好了嗎?十五日過後,我回丹麥。」
「是的大人。」對方傳來的,是優雅的,含笑的聲音。一听,便是出身尊貴,地位不凡的家伙。
「嗯。」小瓷淡淡地笑,「欠下的債,也該拿回來了。」
「是。大人。」那語氣中,包含著濃濃的雀躍和驕傲。
「辛苦了你們五位。」小瓷語氣中,是真切的感激。
「沒、沒什麼。」對方有點激動地結巴起來,「我們一直期待著,末央大人能夠重新回到我們身邊。一起生活……」
「嗯。不遠了。」走在哈佛落葉繽紛的日子,陽光鋪撒一地,拉長了幾個說笑的身影的影子。那樣單純又美好的日子,她也一直在期待。
她習慣了呆在暗無天日的研究室里,幾天,甚至幾個星期,幾個月都不出門,專心研究毒物的日子。
那些,才是她安德烈。末央的幸福。
而現在這些,都是月兌離了軌道,本該不屬于她的世界,所以,她才會一直游走在幸福的邊緣,遲遲無法抵達。
北宮小瓷掛了電話,並沒有向沈嫂說的一樣直接去找北宮暮曳。
而是順著四周長滿了各種花草的青石板路,來到了一個讓她有著不好記憶的院落。
眸子微微暗沉,北宮小瓷走進去。
這里,一直都有人守護著。不過看到是北宮小瓷,所以並沒有阻攔。
北宮小瓷微微一笑,這里,可是她去丹麥之前工作的場所呢。
每天都要進去,然後割開自己的手腕,讓流出的血慢慢滴落在那個美人瓷上,喂飽那個傳說中的詭異美人瓷。
好幾日沒來,想必這期間,自然有人會喂食。
不知道為什麼,在和北宮暮曳旅行協議之前,她很想看一眼美人瓷。
簡單唯美的紋路,青色的圖騰,還有白玉一般剔透的瓷,上面還印著一張美麗的臉,那張臉,看上去,真像自己夢境中的那個人呢……
北宮小瓷笑笑,面色平靜地從一旁的工具箱里取出一把刀來,輕輕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割,然後鮮紅的血就順著那細細的傷口慢慢溢出來了。
這種事,做過太多次,北宮小瓷已經習慣了。
輕微的疼痛,沒有讓她痛苦,反而讓她變得清醒。
看著血緩緩滴落在那美人瓷上,美人瓷像活物一般,慢慢吸吮,然後蒸發消失在美人瓷表面上。美人瓷表面上的那些圖騰便活了起來,就像一條蛇在游動一般。
北宮小瓷看著,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笑,眼中閃過詭異的痴迷。
她坐在旁邊,用白色繃帶纏住手腕止血。心想,這個美人瓷,還真是美得過于妖異了呢。
忍不住,伸手過去,指尖輕輕地滑過光滑的美人瓷,就在她觸到美人瓷的剎那間,一陣電流滑過全身,奇怪又恐怖熟悉感又一次籠罩她的身體和靈魂……
就像是某種宿命一般,北宮小瓷抱起美人瓷,細細地觀察,撫模著,傾听著從瓷器里面傳來的一些斷斷續續的聲音,影響……
當北宮輕塵面色蒼白,匆匆跑進來的時候,一下子映入眼簾的,便是北宮小瓷蒼白的小臉,抱著一個美人瓷,怔怔出神……
一個大大的擁抱迎面而來,北宮小瓷的小小的身體,幾乎是撞進去了,美人瓷扛得她很痛,驚得她整個人從那些遙遠的夢境中醒過來。
「小瓷,我們私奔吧。」這句話,北宮輕塵的唇抵在小瓷的耳邊,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啊?」搞不清狀況的北宮小瓷呆愣在那,不明所以。
北宮輕塵依然緊緊地摟著她,一動不動。他的力道非常大,幾乎將她整個人都融進自己的體內,北宮小瓷都感覺得到自己的骨頭在顫抖,有些泛痛。
這是一種迫切的,恐慌的,甚至有些害怕失去的擁抱。
北宮小瓷呆呆地僵在那,良久,才回過神來低聲問道︰「輕塵哥哥,怎麼了嗎?」
「小瓷,不要、不要……」不要嫁給我哥哥。
這句話還沒說完,一道冷冰冰的聲音突然闖入兩人緊密的空間︰「把你的手,從你嫂子身上離開。」
北宮輕塵和北宮小瓷都僵在原地。良久,北宮輕塵才慢慢地放開小瓷。
身形僵硬地轉過身去,兩人都順著聲音慢慢望向來人。
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慢慢從光影著逆著走過來,北宮小瓷眨了一下眼楮,才看到北宮暮曳那張陰沉著的俊臉。
北宮輕塵咬著唇,死死地看著北宮暮曳,雙手依然沒有放開北宮小瓷,毫不示弱地緊緊摟著,似乎認定了要和他對立的心境。
「哥,你不是討厭小瓷嗎?為何、為何要做出這樣的事?!」他不是已經收小瓷為干兒子了嗎?怎麼可以……
北宮暮曳卻不看他的眼,而是皺著眉,冷冷地瞅著放在北宮小瓷肩上的那雙手。
他仰起頭,望著小瓷,柔聲道︰「小瓷,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