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隱身方識真君子謊言能解心頭結酒菜味道實在談不上好,感覺和在江南時的確有些不一樣,一邊喝酒,一邊看著人來人往,已經明顯感覺有很多胡人打扮的人出現,感覺似乎一下子又有了些許變化,他在想馬幫到底在哪里,和別的幫派一樣,應該不會在城里吧。
秦宋留心著四周,他可從來沒做過監視人和私下將消息傳出去這樣的事情。只是直到住了下來,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他也就連吃飯都沒了心情,這個時候寒江已經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只是他不明白為何自己就在剎那間就把除邪島的印象來了個如此巨大的轉折。之前他覺得除邪島高人匯聚,簡直就是世外桃源,現在才覺得那簡直是自我封閉的囚籠,就算功夫練得再高,沒有快樂,任何追求都遙不可及,活著又有何意義?
二人各自挑了一個房間住下,寒江便用勁天尊教的方法隱身,來到秦宋房外,只見房門半開,秦宋一人在房間內來回不停的走動,看起來極為煩躁。寒江緩緩走進去,來到秦宋身邊,天色微暗,但他清晰的面龐更加顯得精致俊朗,挺直的鼻梁如同雕刻,只是深蹙眉頭,憂愁明顯寫在面了,丹唇若啟,似有言語。寒江正要听他說些什麼,忽然秦宋眼神一動,似乎覺得周圍有人的樣子。寒江急忙捂著鼻子,屏住呼吸,心想自己就算隱身了,一點呼吸秦宋在想事情的時候也能感覺到,看來除邪島的功夫可也真是不錯。
一面想著,忽然一陣風聲傳來,只見窗戶處一個人影飛了進來,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來到秦宋近前,秦宋才發現此人似乎在島在見過,只是叫不出名字,是個長相普通的青年男子。此人正是秦宋的師弟,名叫雲宵,正是孤絕鷹派來與秦宋傳遞消息之人。
秦宋不待雲宵說話,便急忙問︰「島主是不是改變主意了?我,我實在不能發現什麼,要不,要不讓我回去吧?」雲宵有些不屑的說︰「離開除邪島,行俠仗義,那是每個師兄師弟們求之不得的事情,你還要這里得了便宜再賣乖。」秦宋道︰「這是行俠仗義嗎?如果寒公子不是這樣的人,我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如果他是這樣的人,我就是在壞人之事。」
雲宵得意的說︰「除邪島一向行俠仗義,島主此舉,亦不例外,能為除邪島盡一分力,師兄應該感到榮幸了。島主讓我告訴你,此人身上的功夫應該是來自冰島,冰島向來武功奇詭,最近更是氣勢逼人,前日有梅島高手已經出現在江湖上,只是為了所藏之聖物,據說不但梅島,甚至靈教、真武派各派都是如此,據說丟失之時,都有一陣冷風出現,看來應該是冰島所為。島主日前曾經見過冰島一位弟子,應該就是島主的千金,簡直刁蠻任性,似乎整個武林都是他的。」
寒江心想︰真是什麼說法都有,明明搶各派聖物的,應該就是小月的師姐,皓魄,怎麼又成了冰島策劃,看來無知的人,的確會在不知道真相的時候,想出許多與真相大相徑庭的理由,還對此深信不疑。
秦宋問︰「就算如此,又能怎樣?」雲宵搖頭說︰「如果不是寒公子和你比較熟悉,讓你去不會打草驚蛇,怎麼會讓你這麼笨的人去?冰島想要重新建立武林格局,當今武林,門派眾多,是應該出來定個規矩,分個高下。就算我們不想,別派也想,如果冰島果真得了所有門派的聖物,再到北方各派去搜取所長,總有一天,冰島會成為武林之主,南北各派,都得听他們使喚,對于除邪島而言,這將是多大的恥辱。這些年咱們名頭甚大,來之不易,豈能毀于冰島小人之手?」
秦宋搖頭說︰「可寒公子根本就不像這樣的人。」寒江心里暗暗贊嘆,覺得秦宋這樣的朋友實在難得,相處日短,用情卻真。雲宵冷聲說︰「好,我不和你多說,既然你冥頑不靈,就當你接受島主命令,把他每天做的事情,都記在這個信封里,按照我們的標記住店,我們會同你聯絡。所記之事,自然是他每日見了什麼朋友,有無向外面傳遞消息。要你從他嘴里套出點什麼來,你這笨嘴拙舌,似乎不大可能了。」
秦宋看著雲宵對自己不屑的眼神,心里不知是憤怒還是憎恨,他覺得自己很想和他立刻打起來,但是他僅僅是看起來非常生氣而已,加之口中憤憤說道︰「除邪島向來只為除邪扶正,與世無爭,江湖名利,島主不是一向不計較嗎?」
雲宵哈哈大笑起來,嘲笑的說道︰「你不知道江湖上一直有一個排名嗎?不但有排名,還有正邪,如果是正派,那就弟子眾多,能夠結交達官貴人,能夠成就千秋偉業;如果是邪派,那就是過街之鼠,不但門人稀少,還會為天下人所不恥。算了,這等大事,說來你也不懂。」
寒江心里一怔,感覺武林像是一個生意場一樣,只不過大家爭奪的方式,因為加入了武力而更加赤果而已,說到底,也就是利益,得到認同的門派,有弟子前來,有達官相助,這叫什麼武林,真正行俠仗義的游俠,估計都不屑于這些事情。只不過,秦宋是看不懂的,也許這就是他的歷史局限性吧,加上長期在除邪島,地域上也諸多限制,他還以為除邪島是個與世無爭只為天下做做好事的地方呢。天下有這樣一個地方嗎?
雲宵帶著笑聲離去,秦宋有些頹然的坐下,口中喃喃的道︰「寒兄,我把你當成上天降下來的知己,豈料天不遂人願,我竟只能行此卑劣之事,只願你不是冰島之人,不從冰島苟且之事。」
寒江心里暗暗感動,真想立刻對他說自己當然不是冰島之人,天下武林想要排名的事情,他也一概不知,只是他知道,自己如果想要這個朋友,就得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吧,因為他真實的目的,那是說來誰也不會相信的,一千年以後的人,異界的朋友,嫦娥的要求,誰能相信?
秦宋端坐調息,並不就寢,寒江卻覺得有些困了,回到房間,解了隱身術,頓時感覺輕松許多,心里暗想︰原來用一次隱身術這麼耗費能量,幸好沒有多久,不然能量不夠,豈不露餡。還是小精靈的設備好,直接從自然得到力量。算起來也有很久沒有回去了,雖然能夠回到之前的地方,但是我感覺怎麼一點都不想回去了,是我已經習慣了天上地下來回尋覓的生活,還是害怕回去面對自己不想面對的回憶。
夜色如水,繁星若夢,竟無語聲。
按前預定方向行去,漸漸出了城,北方的荒涼開始明顯起來,寒江最喜歡的就是大海和沙漠之類廣闊的景色,看到開闊的天地,心頭也漸漸松了下來,只是遠處起伏的山靜靜而立,仿佛它們不屬于這個世界。
秦宋佇立城外,這就是他夢想的世界嗎?沒有想像中那樣美麗,也沒有想像中那樣自由,他呆呆的看著這一切,難道書上說的都是假的?
寒江看著他沉思的樣子,不覺也為之心疼,遂道︰「北方地形開闊,心胸也應該豁達起來啊,怎麼秦兄如此悶悶不樂?」秦宋微微一笑,搖頭說︰「也許,也許只是在想,怎麼才能到寒兄所說的馬幫。」
寒江打趣說︰「看秦兄眉頭深鎖,倒像是個有傷心事的美人,真是我見尤憐啊。」秦宋一愣,看了看寒江,寒江急忙說︰「玩笑而已,看來秦兄平常不和人說笑,其實,人生永遠充滿了未知,何必為了未知的東西發愁,不如偶爾說說笑話,無關痛癢,卻又開人心懷,何樂不為?」說完這話,他覺得自己高中學的語文還是比較管用的,居然說得這麼有古人的味道。
秦宋看著寒江,感覺到他身上似乎噴薄而出的快樂的感覺,這感覺充滿了活力,似乎是他夢中想要擁有的一般,就在眼前,卻又似乎遙遠。他欲言又止,他當然不知道,他所懼怕的,寒江已經清楚,只是他不知道,寒江心頭藏著的恐懼,與他相比實在沉重而龐大得多。
寒江見他仍然玉面微蹙,無精打采,心想自己連哄女人都不會,更別說一個不通世事卻心事重重的男子了,不管怎樣,到了馬幫再說。因此便又問︰「這里到馬幫還有多遠?」
秦宋道︰「照圖上所示,應該不遠,前面會經過百花林,過了便是。只是不知具體的位置,所以也沒法飛過去。馬幫的聖物,到底拿來有何用處?」
寒江心想︰他終于還是問了。便笑答︰「其實是一個傳說,我來自西南一個偏遠的地方,那里水深火熱,被土司控制。最近幾年年年大旱,不知道听誰說馬幫的莽蒼索可以請天命,驅雲雨,所以就派了我前來。」
秦宋疑惑的打量寒江,寒江心想︰是不是編得不好?不過我也真是西南之人啊,重慶本來就在西南的。寒江正要說話,秦宋點頭道︰「听說過西南地處偏遠,為蠻夷之地,只是土司是什麼?」寒江心里一愣,暗想土司在唐朝還沒出現嗎?不是唐代已經對西南有所控制了嗎?寒江當然不知道唐代只是對蠻夷之地推行羈縻政策,到了宋元時期,才出現土司制度。
不過寒江知道秦宋對其中細節,自然並不清楚,既然他不知道,便隨口說說,便能騙過去。當下道︰「就是我們的頭領,就像你叫秦宋一樣。」秦宋點點頭,問︰「就是我們島主?」寒江點頭稱是,「說得太好了,滿分。」未及秦宋作答,便道︰「我在路上是遇到一個女子,是個武林高手,不過她好像是被人追殺,我正好路過,無意中救了她,她便傳了神功于我,讓我到北方來找莽蒼索,我從來沒離開過南方,也沒有圖紙,糊里糊涂的,就到了海邊,我想往回走也知什麼時候到得了目的地,自己也從來沒見過海,趁著新會了功夫,就到海上飛了一下,飛著飛著,有些支撐不住了,就到了島上,然後就遇到了你。」
秦宋點頭道︰「這麼說,你本來找這東西,是奉了掌門人之命,只不過陰差陽錯,遇到了冰島的弟子,冰島要這聖物可絕不簡單,應該是圖謀武林,志在必得。你會幫他們做事嗎?」
寒江搖頭說︰「不會,我救過她,她傳武功給我,已經扯平了,我不可能放著自己的事情不管,去成全別人。」心想不知自己這樣一個故事能不能過關,一面看著他的反應。秦宋顯然已經相信,還為自己能夠回覆島主的命令而暗自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