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風吹著沙子進入我的眼眶之中,又酸又疼,我伸出手來不斷地揉著,卻只能讓自己的眼楮更紅而已。奔跑的腳步從來沒有停止過,就像那夏天的蟬,不斷地鳴叫著,亂了我的心緒。
「心醉。」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我多想繼續跑,不理他。可是腳步就是如此不爭氣地停了下來,「有,有事兒嗎?」我沒有轉身,而是背對著他。總是覺得這種情況很讓人尷尬,可是我心里又莫名地生氣,哎,我現在連我自己都看不懂了。
感覺到樂梓軒向我這邊走過來幾步,我的心中更是不安,訕訕地用手抹著眼角,剛剛因為沙子而溢出的淚花。
「你哭了?」他的語氣有著點關心,但是更多的是詫異,繼而道,「難道小藝她……」
「她沒事!」我趕忙接話,「我也沒哭,只是沙子,是沙子……」是沙子嗎?
他嘴角上揚,故做正經地清了清嗓子,「咳,沒哭。沒哭你聲音怎麼這樣?」
我心中慌張,覺得他又靠近了一些,馬上敷衍道,「我……因為擔心小藝,昨晚哭多了,所以嗓子啞了。咳咳,你听,已經正常了啊。」
「那你為什麼不轉過來看著我?」樂梓軒突然上前一步,扭著我的肩膀,讓我不得不正視著他,他皺眉,「還說沒哭,眼圈都這麼紅了。」
我垂下眼眸,想從他的手中掙月兌開來,「哎呀,你有完沒完啊,我都說了,是昨晚哭的,昨晚好不好。」
我掙扎了半天,還是徒勞,他卻道,「昨晚?昨晚是誰昏迷了,睡的跟個豬似的。」
讓他這麼一氣,我火氣頓時上漲,「哼,要你管!」繼而伸手就欲拉開他的手,沒料到觸踫到的卻是厚實的紗布,我心中一涼,這才想起來,原本就是來找他看看他的傷勢如何的。
我從想掙月兌開他的手,到現在輕輕捧著,心中一下子感傷,又充滿了愧疚,「對不起,讓你受傷,都是我不好。」我幽怨地說著,細細地看著他的手,要是留下傷疤可怎麼辦啊,太破壞整體美感了。
「小傷,不礙事。」見我這樣,他的態度也柔和了不少,不再強拉著我,只是靜靜地看著我,我埋怨道,「還說是小傷,當時流了那麼多血。」關鍵是,我暈血啊。嚇都嚇死了,不暈才怪。
樂梓軒用另一只手拂過我額頭上的碎發,「心醉,就算沒有你,他照樣想殺了我。倒是這樣,他動手得早了,我也好早些防備。再說了,他奈何不了我。」
听到這些,我心頭一顫,起初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古代這兄弟之情是不是從來就不曾存在過?為了一個皇位,至于的嗎?真是沒有大志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非得在這個破龍椅上爭得個你死我活。
可是這些話,我並不打算和樂梓軒說,憑他的心氣,哎……就是死,也不會放棄。一個人,總是分身乏術的,可是,我隱約覺得,這處處都有他安排的人。既是保護,也是監視。可是那天,居然那麼久才有人出手相助,說明已經出事了吧。或許,還和沈家有關。
我在腦子里亂想著,嘴上卻說著些無關緊要的話,「太子他這麼無法無天,憑什麼啊!」
「因為他是太子啊。」樂梓軒淡淡地回答,我著急,他就很淡定。我罵道,「太子算哪根蔥啊?還不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腿的人,憑什麼濫殺無辜,為非作歹,還能不受到制裁!」
樂梓軒伸手把我摟到懷里,我原以為他會制止我說這些話,沒料到,他卻道,「說的不錯,繼續啊。」
「額……介個……鑒于隔牆有耳,咱心里明白就成了。」我仍舊有點小小的不適,不習慣這麼被抱著,隨口道,「夏天誒,熱,放開我吧。」
「心醉,我希望能和你一直這麼平靜地活著,可是……」「我知道。」我知道,希望就只是希望,這輩子成不了真;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你的事業,你有你的不放棄。
犧牲小我,完成大我。一直是大人物所為。只是他剛剛這話,說得很讓人傷感,讓我一下子連掙月兌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這麼窩在他懷里,一縷縷愁涌上心頭。他也只是嘆了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片刻後,我道,「王爺,你回去吧。我也該去看看小藝了,她已經醒了。」
他的胳膊一緊,將我緊緊禁錮住,「你剛才叫我什麼?」「嗯?」我愣了一下,一直叫的王爺,沒錯啊。
「難道昨天你只是一時情急之下,才喊的我名字,沒有一點感情,這麼快就變回來了嗎?」我唇角抽搐了一下……好吧,昨天是偶激動了。
我忙岔開話題,「那啥,沈冉欽的事……怎麼辦?」「你還想怎麼辦?」他微微低頭,幾乎能觸踫到我的側臉,我低頭道,「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嗎?」
他失笑,「對,不了了之。」多好的不了了之,頂多不就是一拍兩散。
我「哦。」了一聲,繼而認真地道,「那你確實該多關心她一下。」我這話才剛剛出口,就听見頭頂上傳來笑聲,帶著嘲諷的語氣,「我去關心她?然後你就跑著哭,你可真大度。」
「我……你,她。哎呀,總之,她掉下去,我很難過,很愧疚。但是,看著你們抱在一起,我很不爽,行了吧,你還要我怎麼說!」女乃女乃的,我沒心情跟你在這咬文嚼字的了。
我這話一出,心里舒服了很多,可是又開始擔心,說的太直白了點吧……樂梓軒果然是怔愣了一下,柔柔地擁著我,「我也是無奈,當初答應了沈零楓,現在就不能反悔。」
無奈,無奈……當初,當初。悔不當初!可惜,人,沒有後悔這一說。我點頭,「知道,我知道。」知道是一回事,傷心又是另一回事,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人也都是有私心的動物,誰不想把自己喜歡的,就只佔有為自己所有呢?
我甚至覺得,沈冉欽的失憶,是你和沈零楓交易的結束,卻是你和沈冉欽感情的開始……若是這樣說,沈零楓的那波力量,最終還是屬于你的。
時間在這一刻滯留了腳步,心卻像是被蒙上了層層汗珠,不再言語,不想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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