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索要的條件都得到了滿足的時候,那就是躊躇滿志得意忘形的時刻,慕容恕直心事高傲,歷來都是自恃聰明,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自己不能拿下的事情,這次他帶著一行精干的衙役,直撲昆崳山下……
「督捕大人親自出馬,通判大人也是毫不吝嗇,選派我們跟隨了督捕大人去緝盜,我們這次定是馬到成功!」從通判那抽調而來的左家駿歷來都是拍著馬屁炫耀著自己的角色。
「希望各位盡心,為保登州府地面清淨獻計獻策,戮力同心,勇往直前!」慕容恕直對通判的人沒有什麼好感,話不能說得太透徹,太投機,只能來點場面上的話。
「待我們跟著督捕大人功成名就之時,可別忘記在通判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多多提攜哦……」另一個通判的手下衙役湊近了正在趕路的慕容恕直跟前小聲道。
慕容一看這等人是為了功名利祿而來,心中便生出不悅,權作沒有听見。
那些現在還在慕容手下當捕快的都不敢跟慕容去提什麼獎賞,甚至連個好話也不敢去恭維。大家都知道了慕容的脾性,只能遵命前往。
「剛才我听督捕大人的手下說到,那盜賊可能有家人住在柳屯,我們要不先去拿了她的家人,殺幾個給她點顏色看看,不愁她不束手就擒!」還是通判的手下出了這個主意,慕容听得心驚肉跳,想不到通判的手下個個似虎如狼,如此凶狠無道。
「你叫什麼名字?」慕容恕直沒有看說話的那人的臉色問道。
「在下姓馮,單字一個‘剛’,在下听從督捕大人的吩咐。」那馮剛感覺自己的主意被慕容恕直看重,便諂媚地道。
「切不可那麼行事!樹敵太多,仇恨越大!你我也是有家人的,我們也怕那賊寇如法炮制,是吧?」慕容不想讓他如此張揚,果真那樣,可是害苦了自己跟一幫子衙役。
「那是,那是!小人只是隨口說說而已,解氣就算了!」通判的手下見風使舵的本事,那是個個了得,慕容心生恐懼。
慕容不想跟那些借調來的衙役走得太近,更不想去招惹他們,怕的是在通判面前添枝加葉,給自己找麻煩。
膠東東端的氣候此時變化無常,慕容看看天氣,西北方向壓了沉沉的低雲,隨之那風向東南方向滾動而來,沉悶的雷聲在烏雲的後面催動著,似乎就是驅趕黑色羊群的響鞭……
「督捕大人,看那西北的雲,感覺是快要下雨了,我們是不是歇息一下,避避雨?」那左家駿湊近了慕容恕直說道。
這在慕容的手下那里,是斷然不敢提出如此的要求,慕容感覺如若不答應,他領頭不听吩咐,就難辦了,便道︰「老兄找個避雨的去處就好!」
那左家駿尋了前面的一家酒肆,便跟慕容督捕道︰「大人看這里如何?」
慕容舉首看去,這明明是要自己先好酒伺候他們,便心生氣憤,但不得使出性子,道︰「那我們進去吧……」
那酒肆的小二早就恭迎一行,安排了座位,如果不點菜下酒,那是慕容沒有臉面。
「小二,問問我這幾個兄弟,想吃點什麼,你端上來便是!」慕容恕直只能先賣個人情。
酒足飯飽之後,那片烏雲早就劃過他們一干人的頭頂而去,哪里還看見半個雨星,這真是︰人不餓肚,天公將就!
午後的陽光不是那麼毒辣,海邊的腥氣並不厲害,慕容恕直帶著的幾個衙役已經站在海岸上,向著那孤獨無依的離島望去,島上氤氳裊裊,霧霾沉重,只露出一個島尖……
慕容恕直看看身邊通判的手下,那幾個人面面相覷,沒有了膽量。
「左兄弟可否帶了弟兄先行偵探,看那島上有沒有人?」慕容恕直想先派人過去偵探一下。
那左家駿听得慕容督捕這樣吩咐,打著飽嗝說道︰「要不我們待晴天再去島上探查一番?」
慕容恕直心里恨極,平時嘴上的功夫了得,到了沖鋒陷陣卻如烏龜一般,但不變發作,便以商量的口氣道︰「你看這等天氣,正是盜賊疏于防備之際,如果不趁機,那我們明目張膽地去,那不是自投羅網,中了他們的圈套?」
慕容恕直說得極其在理,那左家駿沒有話說,也不敢執拗不從,便吩咐通判手下的另兩個人道︰「趕快去找只舢板過來,租價我們出!」
「那不是舢板是什麼?還用得著租借!」另一個看著不遠處在水邊蕩悠的小船說道。
「那還不快去劃來?」左家駿並非什麼有個頭餃的人,大家都是一樣的當差,但往常威風慣了,這樣說話,別人也不願去跟他計較理論了。
那破舊的舢板劃到海邊,無需慕容吩咐,手下的兩個衙役便跳躍而上,差點沒有站穩,慕容指著自己的手下說道︰「看看,還是沒有你們這些人專業,不暈船就算不錯了。」
「你們四個人先劃船過去,如果島上無人,再來拉慕容大人過去視察!」似乎在水上行動就沒有慕容的指揮權,那左家駿就像是一個發號施令的主兒,惹得人感覺不快,但當著慕容大人的面也不去與他爭執。
那船慢慢消失在霧霾里,盡管風浪不掀,但那一帶可是水下暗流涌動,使船的當地人都知道,要避開暗流才能安全去得島上。
當舢板行駛快到離島的時候,那船舷開始晃蕩,劃船的人說聲「抓緊了」,便用力往斜里一撐快劃幾下,才使得那舢板沒有滾入漩渦……
劃船的漢子過去也是沿海的漁民,見了這樣的水流,感覺不對頭,便采取了斜劃月兌離旋流的措施,方得挽救了船上的人。
大家似乎並不知道其中的危險,只是擔心島上會不會有盜賊突然沖出,給他們一個淬不及防。
一船人小心地爬到島上,不敢前進,俯身听听島上沒有什麼動靜,便大搖大擺地入島。
站在高處一看,島上要是沒有了那幾間破舊的海草房的話,那真是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哪里還有什麼盜賊!
其實,柳飛和如雪現在就在這個離島上。
當柳飛發現一艘小船晃晃悠悠地向島上劃來的時候,便斷定可能是官府派人到島上察看圍剿自己的,便拉起正在睡大覺的如雪道︰「姐姐快起,這里不安全了!」
那如雪早就放松了警惕,听得柳飛如此一詐唬,一個翻身坐起,道︰「不是嚇唬姐姐的吧?」
柳飛領著如雪走出海草房打著眼罩去看,的確看見有船劃來……
柳飛和如雪馬上將海草房做了簡單的收拾,給人一種很久沒有人住過的跡象,將那鋪蓋都塞進了房角的破爛里,好在是牆壁上的那些蜘蛛網,足以證明這里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柳飛如雪慌忙走到離島的東面,找到一個很大的岩石,在後面藏起來,船快到了岸,柳飛感覺對方喘息的聲音簡直都可以听見,便拉了如雪一頭鑽到海水中,沒有了蹤影。
那柳飛在水中將一根細細的竹竿遞與如雪,二人含住在嘴里,就那樣沉到近岸的水底。
柳飛和如雪都有很好的水性,柳飛水下憋氣功夫非常了得,如雪是海邊生活過的人,鳧水的本事高于柳飛。當初選擇這個地方,也是柳飛做了利弊分析的。為了在水下可以呆得足夠多的時間,她們便采取了萬無一失的辦法。
那船上的人似乎是來離島旅游一般,留下三個人在悠閑地轉悠著,一人劃船回去了。
「督捕大人,趕快上船吧,島上空無一人。」那劃船的人到對岸後邀功一般地說道。
「沒有人我們還去干什麼!」慕容恕直想不通。
「老左說了,可以悄無聲息地在島上設伏,打他一個措手不及。」那劃船的人已經跳到了岸上跟慕容督捕說道。
慕容恕直感覺那左家駿也是一個心機十足的人,便不再追問。根據劃船人的安排,在岸上還留下了慕容督捕手下的兩個人,一是斷後,二來劃船人怕船經過暗流處會有閃失。
「妹子,你看,那船又回來了!」如雪探出水面喘息,突然看到那舢板又來了,便驚訝地跟柳飛說道。
柳飛往那舢板望去,發現一個手持飛劍的男人坐在船艙,神色迷惘,正在往島上瞭望,柳飛依稀覺得似乎在哪里見過一般。
柳飛用手抹一把臉,睜大了眼楮去看,頓時想起,拉一把如雪道︰「看,那人正是那日跟我們惡斗的大漢!」
果不其然,如雪也證實了柳飛的眼光。
「怎麼辦?」如雪征詢柳飛的意見。
「把他擒來!」柳飛做出一個驚人的決定。
「好!我們從水底游過去,大約七八丈的距離,不能再往里游,就在那里去翻他的船!」如雪對這一帶海域非常熟悉,因為再往前則是暗流,就是無風無浪的時候,船劃到那里都容易翻船。
二人潛入水中,施展了水下劃行術,如雪可以在水下听出那舢板大約距離有多遠,無需出水觀察都可以不差半點。
在水中,如雪拉一把柳飛,做出浮出水面的動作,二人如蛟龍一般,已經探出水面,攀住了那舢板的露水部分,盡管不敢去把住船舷,但有如此的依托足夠了。
柳飛做出一個翻船的手勢,如雪和柳飛轉到一邊,一起用力,那船來了個倒叩瓢,船上的所有人都應聲落水……
柳飛怕自己的水性不能照顧得了那大漢慕容,事先就交代給如雪來擒獲他。柳飛便去尋那些落水的嘍,從小腿的皮囊里掏出匕首,一刀一個,干淨利落,沒有半點喘息的機會,都命喪海底。
柳飛劃過來跟如雪匯合在一起,那慕容恕直早就喝足了海水,只能任人擺布,那佩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跌落到海底了。柳飛如雪揪住了慕容的胳膊往島上的方向拉去。
那慕容恕直開始還手忙腳亂地跟如雪較勁,試圖掙月兌,但無奈是個旱鴨子,根本不懂得什麼水性,沒有片刻便氣力用盡,只剩下招架的份兒。
這正是,陸地猛虎萬般功夫,遇到水底蛟龍只能束手臣服!
那岸上的人看著舢板傾覆無能為力,只能暗自慶幸;那島上的幾個衙役正在那海草房里躺下休息,只有一人出來放風一般,一眼看見那舢板翻覆,便大聲吆喝,屋里的人頃刻奔出,但只見那舢板倒扣在海面,霎時間便風平浪靜,也不知所措。
柳飛和如雪把慕容恕直用力拉到岸邊,用繩索捆住了雙手,將其頭朝下放了肚子里的海水,撂在一邊任其喘息恢復。
「妹子你在這里看著,姐姐去結果那幾個衙役,如果看我斗不過他們,你釘鏢解決就是!」如雪不容柳飛爭辯,便躍起沖那幾個人而去。
如雪很怕柳飛手下留情,所以她自告奮勇,干脆讓柳飛在海邊曬著……
那幾個衙役見一上下濕漉漉的女子趕來,感到十分好奇,也變不當回事,那眼光集中在被水濕了以後貼在胸前的地方,只顧看那聳動的山峰一起一伏,絲毫沒有大禍臨頭前的驚慌與恐懼。
多少人都是為飽了那眼福而命歸黃泉,連死亡來臨也全然不曉,敵我爭斗,卻被那糾纏,非怪女子妖冶迷人,而是色心無改,死得不明不白。
那如雪近了提刀的一個男子,一拳打過去,出拳近身卻不猛擊,而是去搶他手中的刀,那人舉刀來砍,如雪一把握住那人的手臂,向下一用力,「 當」一聲,那刀「鐺鐺」地擊中岩石作響,如雪一腳送出,直擊那人的襠部,「哎喲」一聲捂住了下路往那海邊滾去……
另一個沒有持刀,出來的匆忙,只能以拳迎戰,如雪看他出拳來打,並不相迎,而是一個倒地,那無影腳向上踢出,直擊那人的下巴,也是「哎喲」一聲倒地。
剩下一個往那海草房奔去,如雪舍了眼前的那個,騰地一聲凌空而起,早就在空中施展起連環腳,如履平地,如空中飛人,這次如雪是來了個雙腳夾擊,掐住了那人的脖頸,只輕輕一轉動,那人便氣絕身亡。
那柳飛哪里還顧得了飛鏢相助,直看得眼都直了,沒有想到如雪身手長進得也如此厲害,那功夫一點也不比自己差。
柳飛得意忘形地站起來,擊掌大聲道︰「過癮了嗎?」
那如雪怕屋里還藏著人,便迅速鑽進去尋覓,看沒有了人影,便快步出來,連看柳飛一眼都不,將那被打倒了的衙役一腳踢到海岸邊,逐個掀翻在海中……
腳功雖不能馬上斃命,但那海水可倒灌口腔,即使你再怎麼掙扎,也都是白費功夫。
如雪柳飛將那慕容恕直抬到海草房里,解開了繩索,只待他復蘇。
「如此的彪形大漢,魁梧人才,差點命喪在我們手里,真是委屈啊!」如雪看著慕容恕直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便惋惜地說道。
「那是他自來送死,怪不得我們姐妹!」柳飛並不同情。
那如雪瞥一眼柳飛道︰「要是個活物,你妹子早就不是這樣說話了!」
柳飛似乎受到如雪的啟發一樣,想給那慕容恕直月兌去上身濕漉漉的衣服,忙起身去解那慕容恕直的上衣,解開兩個扣子,那胸毛外露,直嚇得柳飛「哎媽呀」一聲倒退幾步……
那如雪早就雙手捂住了眼楮從指縫里去偷看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