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飛如雪和那慕容恕直幾乎是貓鼠仇恨,卻為何殺了那些來剿的隨行而單單留住了慕容的性命,連柳飛和如雪也說不清,但卻都是心照不宣。
柳飛見慕容恕直一直不醒,便拿手湊近他的鼻息去試探,一息尚存,只是不睜眼,柳飛掏出舅舅給她的解藥,想往那慕容身上去使……
「人家是病急亂投醫,你妹子啊,那是肚子疼抹石灰,真是亂彈琴!你那是毒鏢解藥,不能包治百病的!」如雪知道柳飛那藥物從來還沒有派上用場,想在慕容身上一試。
「人家還不是看他不醒都昏了頭麼?」柳飛羞澀地看了一眼如雪,也知道自己是情急之下萬般無奈。
但柳飛不會因為如雪看出她偏愛在地上躺著的大漢而感到丟人顯眼,反倒是覺得那樣自然流露,難以抑制,喜悅和嬌羞幸福著她的心……
「凡嗆了海水的,只要倒流出來,等上半個時辰便安然無虞,妹子就不要驚慌失措了啊!」如雪是海邊出生長大的人,對此頗有經驗。
柳飛只能點頭,不再做無用功。
半個時辰已過,但那慕容恕直還是躺著不起,柳飛著急了。那如雪看看也是心中沒有了底,便俯身騎在那慕容的身上,扯住鼻子,要將自己熱乎乎的小嘴對準慕容的口……
「你要干什麼?」那柳飛頓時醋意大發。
「我看他胸中似乎有口惡痰不出,怕堵住了呼吸,要幫幫他!」那如雪怕柳飛想歪了便抬頭看著柳飛解釋道。
柳飛看如雪救人要緊,也不再阻止。
那如雪猛地運氣一口,再含住慕容的嘴唇,看那胸脯如波瀾起伏得似經風掀起一般,俯身相吸,那慕容受到如此外力,連那胸脯與頭一齊向上躍起,如雪松開嘴唇,只見慕容一口惡痰噴出老遠,喘了一口老氣,恢復了正常呼吸……
「看,姐姐,他醒來了……」柳飛注目看著慕容臉龐開始紅潤起來,拉住如雪的手說道,「還真想不到姐姐如此了得,勝過郎中!」
那慕容恕直猛地一個躍起,坐了起來,眼楮驚恐地望著眼前的兩個美女,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大哥且莫驚慌!該不會不認識我們兩個吧?」柳飛含笑地要慕容回憶。
那慕容恕直習慣地回手去模那身上的佩劍,結果什麼也沒有。
「大哥就不要擔心了,要是我們想殺你,還要等到你醒來麼?」如雪也安慰慕容,要他鎮定。
「我們二人看你是一條正直的好漢,雖出身官府,但並不似那等霸道欺民的惡人,且不打不相識,敬重你是條漢子,便饒恕了你的性命!」柳飛一番好爽的言辭讓慕容感到無地自容。
「這是我的妹子柳飛,我叫方如雪,一點不假,我們便是那打家劫舍的大盜,但我們是劫富濟貧,就是殺人放火,也是專挑了那作惡多端者!」如雪報出自家的名號。
「本官是登州府督捕慕容恕直,決不與盜寇私通為伍!」慕容恕直義正辭嚴,依然擺出正義在握的樣子。
「好!佩服!我柳飛佩服你豪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眼光沒有錯!」柳飛對慕容恕直有好感,所以說話里透著幾分贊許。
「別那麼羅嗦!殺刮隨便!要我慕容和你們這些盜賊同流合污,那是妄想!」慕容恕直決不會因為落在柳飛如雪的手中且保全了性命就感激求饒。
「慕容督捕你可知道,你這樣回去,知府大人還會相信你的純潔麼?」如雪並不規勸,只是要慕容設身處地地想。
「我堂堂朝廷命官,一身正氣,雖死也難從!」慕容恕直不是不知道如此回去的後果。
「好!是條漢子!我柳飛就是喜歡你這樣的俠義之人!如果你就是想離開這離島,那我們送你就是!」柳飛以退為進,但如雪並不知道她的用意,以為是開玩笑。
「進得來,你想出得去?別妄想了!」如雪馬上了斷了慕容的退路。
「你要怎樣?隨便你就是了,我慕容決不會跟你等賊寇求饒!」慕容恕直似乎覺得對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對手。
「算你有種!如果你可以在一個時辰里勝了我們二人,那我們無條件地送你出海!怎麼樣?」柳飛不想讓慕容如此輕松離開這個離島。
「那好,一言為定!」說完,慕容恕直就去身邊模那佩劍。
但空空如也!慕容恕直道︰「用不著如此小氣,還下了慕容的佩劍!」
柳飛看著如雪道︰「是姐姐拿了慕容督捕的佩劍?」
「只捉得一個狼狽不堪的慕容督捕,哪里還看見什麼劍!」如雪很不在乎地說。
「慕容督捕,請跟柳飛過來!」柳飛等三人站在深海的岸邊說道,「我給你把佩劍取來,你不可反悔!」
說完,柳飛一個雙手並攏前伸,如那乳燕下滑,早就入水無見了。
柳飛在海底潛行,大約四五丈遠的樣子,便看見水中的劍體在熠熠發光,便再憋氣,將那慕容的劍取在手中,緩了氣慢慢上浮……
柳飛在距離慕容和如雪差不多六七丈遠的地方露出頭,晃晃頭上的水珠,便又潛回海底了。
那慕容看得發呆,竟然如此了得,心想,即便是通判手下的那些水性很好的高手也未必可以擒住她的。如雪看慕容心思在柳飛那里,便湊近了去用肘子踫了慕容一下道︰「看我妹子身手矯健,是不是動了不良心思?」
那慕容知道是如雪的挑釁,但自己心底的確是有一霎那的想法,多了一點愛惜之情,便臉燒起來,只是沒有讓如雪看見而已。
眨眼間,那柳飛就潛行到他們所站的岸邊,只是沒有馬上露出水面,柳飛慢慢上浮,看見如雪跟慕容在說話,知道是如雪在逗那慕容,快要浮出水面時候,柳飛猛地上竄,掬起海水就往那慕容身上潑去,那慕容哪里還有防備,早就又被淋濕。
柳飛上岸道︰「這是你的佩劍,本姑娘才看不上呢!」說著就拋出,那慕容只能凌空去接,那如雪見此機會,便在慕容的騰起當口一個無影腳將那慕容擊中,慕容踉蹌幾步站住,那劍早被如雪拿在手中!
「慕容督捕,你輸了,知道嗎?」如雪帶著譏笑和嘲諷,讓慕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但他還是壓抑住了自己的惱怒。
「趁人不備,那算什麼本事!」顯然慕容恕直是不服氣的。
「慕容先生,不好意思哦,你的寶劍還你就是,如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那如雪笑盈盈的,幾乎可以抖落掉下那迷人的笑聲。
尤其是如雪稱呼他一句「先生」,讓那慕容恕直受用非常,多少年來,還無人如此尊重他,他感覺所謂的「盜」也並非那些緝捕令或者檄文里說的那樣罪大惡極不通人情。
「在下鬧了笑話,二位小姐不要介意!」慕容盡管說了這樣輕松的話,但那臉色還是陰著的。
「我們可沒有跟慕容督捕開玩笑,過招的約定是不能取消的!」柳飛還是感覺不能這樣輕易被慕容的好言所征服,而放棄尊嚴,去遷就慕容恕直。
「看慕容督捕也是個血性男人,不會棄約而遁,再說,在這離島上也無處可遁。但慕容督捕可是剛剛被灌了海水,身體沒有完全恢復,我們二人一同來斗,怕是勝之不武!」如雪的話通情達理,但柳飛卻是不買賬。
「人言憐香惜玉,姐姐是在干什麼?」柳飛反詰如雪。
「好了,不必爭執謙讓,慕容恕直接招便是!」慕容恕直懶得跟兩個女子費唇舌。
「爽快!那我們也來個爽快怎麼樣?」柳飛接過慕容的話頭道,「我們也不二人同時挑戰,你自己挑選一個吧,這已經是不能再謙讓遷就的了!」
如雪對柳飛的主意感到可行,而且人情味十足,便雀躍鼓掌,看得那慕容恕直心中感到好笑,覺得如此真的是享受了人間的艷情俏福,遠比那府中听著吩咐走南闖北的好,但他馬上控制了這種妨礙技法發揮的私心雜念。
「可以吧,慕容今天就降低身份,陪你走幾步,日後再來個生死決斗,怎麼樣?」慕容恕直不想在這里磨蹭下去,便遵了柳飛的建議。
柳飛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道︰「跟我?」
「那就是你,莫費唇舌!」慕容恕直很爽快,也不去計較跟誰過招。
「好,柳飛敬仰你,在下什麼暗器兵器也無需了,單拳來打了你的囂張氣焰!」柳飛依仗在這離島上便放肆起來。
「慕容也不去仗劍欺你!」慕容恕直說完就奔柳飛而來。
那如雪就做了一個最忠實的觀眾,干脆找了個岩石盤膝而坐,因為如雪看二人沒有使用兵器,也就放心了,隨他們惡斗去了。
柳飛看他那重拳從空中撲面而來,便知道這第一拳多半是虛晃一槍,在柳飛看來那就是動武之前打個照面而已。
果然,那慕容的重拳在半路就收回,一腿伸直,來擊打柳飛的門面。
那柳飛根本不拿此招當回事,只是輕輕向後挪動了幾步,那慕容只能跳下地面,再來出拳。
那柳飛見此機會,覺得慕容恕直的爆發力已經使盡,便心中運轉靈氣,輕身躍起,攀到慕容恕直的頭頂,眨眼到了慕容恕直的腦後門處,那慕容恕直只听頭頂上涼風襲來,便知道柳飛要攻擊自己的後路,便匆忙轉身應對,但那柳飛卻又在空中翻了筋斗,使出迷影腿法,幻影重重,似有平地可踏,來回地打轉,那慕容只能跟著柳飛的空中步伐移動,以防不測……
那柳飛只是戲弄慕容恕直,根本沒有打算攻擊的意思,在慕容感到昏天黑地之際,那柳飛便跳將下來,穩穩地站定在一塊如蛤蟆形狀的岩石上,做了一個鬼臉。
其實,那慕容恕直也正是斷定了柳飛要跳將下來,知道她必然要佔據那岩石,早就瞄準了柳飛的步伐節奏,一個躍起,一拳朝那岩石打將過去……
那如雪看得驚呆了,眼看著柳飛難避這一拳,因為柳飛是剛剛站住,來不及調整自己的步伐,如雪大驚失色喊道︰「小心虎爪拳!」
慕容听得如雪的喊聲,且知道自己使的是「虎爪拳」,便心生佩服!要知道,這種拳術在山東地面也沒有幾個人看得明白的。
那拳頭擊打之處會出現錐形氣場,拳頭看似直擊,但如若不懂,只知道躲避,那就中了圈套,必被擊中!但那拳是變幻無形,就在你躲避之際,卻是會抓住你的要害,輕輕一推,便有四兩撥千斤的氣勢,十丈之外尋覓尸首,那是常見的。
如若直迎那拳,拳擊之處必然是岩石碎裂,要是擊中人身,則是五髒崩流,一命嗚呼!
那柳飛听到如雪的吶喊,知道如果按照常規去接拳,必然閃失,便來個向後蹬腿躍出二丈開外,只見那慕容的「虎爪拳」狠狠地落在那岩石之上,如雪定楮去看,早就在岩石的青苔上烙印了指印。
如雪一身冷汗滲出,擔心柳飛吃虧,便急切喊道︰「可動輕功與他周旋,尋找破綻!」
其實沒有如雪的提醒,柳飛也打算如此。
柳飛騰挪閃躲,在空中變幻腿法,那慕容不知道是何種輕功,只能追尋,找不出露洞來出拳。柳飛閃到離島東側,那里樹木茂密,柳飛借了樹形,有了墊腳的輔助,如魚得水,變幻多端。
慕容的拳術受到樹木的阻擋,不能發揮力量,只能再尋柳飛的破綻,那柳飛哪里肯再給他機會,便瞅準了一棵歪把子樹干,一個躍起,雙手抱住,打了個盹,慕容看到機會,不知道是柳飛故意賣給他一個陷阱,又使出虎爪拳,柳飛身子往外一蕩,一手抓住那樹干,在半空里打轉,那腳功翻飛,待慕容的虎爪拳近身,便橫掃慕容的中路,那慕容慌忙收回拳術來抵擋,早被柳飛掃中胸脯,慕容站立不穩倒退數步。
柳飛趁勢松了那抓樹的手,跟著而去,在即將落地之時,那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平伸出去,直擊慕容的小腿,慕容受此一擊,只能蹲下……
那柳飛哪里肯放,干脆順勢再推一把,慕容向後跌去,生生地跌落到岩石之下拴柱的小船船艙……
那如雪在山頂擊掌叫喊道︰「好身手!再給他海水喝喝!」
柳飛哪里舍得,伸手呈抱住心形,作揖道︰「小女柳飛多有得罪了,請見諒!」
慕容知道這是勝利者的姿態,再戰無益,便低頭認輸。那柳飛空中而下,落在船頭,拾起搖櫓,道︰「煩請慕容督捕順手解開系繩。」
那柳飛搖動那船槳,奈哎吱呀,朝對岸而去……
「小姐這是帶慕容何處去?」慕容一臉的不解。
「送你上岸,只是小女柳飛不能親自送你到登州府了!」看那柳飛一臉的得意,慕容也不再言語了。
「怎麼?不想回去?」柳飛停止了劃船問道。
「既然慕容輸給了你,任你擺布!」慕容很是賭氣。
「當年諸葛孔明七擒七縱,俺也學著點,就圓了你的心願,決不強求你留島與賊寇為伍!」那柳飛滿嘴的俏皮話,讓慕容羞愧難當。
慕容在岸上站定,柳飛一抹微笑送過去,劃船離岸……
在不遠處,柳飛高聲道︰「慕容督捕有時間再來島上取佩劍吧!柳飛就不遠送了啊……」
這正是︰離島留人人不肯,誓叫人心屬離島!